儿科病房的生活。

文/尚领爽

医院就像一面镜子，映照着人间的人情。因为鲍尔肺炎住院七天，我见证了在这短短的七天里儿科病房里发生的喜怒哀乐。

周五深夜，6岁的大宝突然上吐下泻，刚满3个月的鲍尔也有点咳嗽，小嘴像金鱼一样不停地吐泡泡。

周六早上，我和老公带着两个孩子直奔医院。儿科医生检查后说，大宝疑似肠胃感冒，需要空腹做b超确诊。鲍尔拍完胸片后被诊断为肺炎，心脏肿大，需要尽快住院治疗。因为大宝来之前已经吃过早饭了，b超只能明天做，医院儿科病房床位紧张，明天才能在上面医院住。

周日上午，我们一家四口又来到了医院。我丈夫带大宝去门诊大楼做b超，我带鲍尔去住院部。结果儿科还是没有空床位，我只能抱着鲍尔去门诊楼等我老公。大宝的b超显示肠系膜区淋巴结肿大，看起来很吓人。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门诊医生告诉我们是感冒引起的。回家吃点感冒药和消炎药就行了。

二胎政策开放后，很多人已经生了二胎或者准备生二胎。但当他们真的生了二胎，发现兄弟俩的美好温馨场景只是昙花一现，生活更加忙乱鸡飞狗跳。大哥感冒，呕吐咳嗽，弟弟肺炎住院。即使有公婆的帮助，我也不希望自己变成孙，而一根头发变成了无数的小帮手。

周一早上不到八点，我们就赶到了医院，儿科终于有了一张空床。10点过后，我办理了住院手续，鲍尔住在31号床。住院成功后，一家人有了简单的分工。我和老公在医院负责陪护，奶奶在家负责做饭，爷爷负责早晚送大宝去幼儿园和送饭到医院。没有老人的帮助，几乎无法想象生活会怎样。

病房里有三张床，30到32。30床的病人是一个刚满一岁的回族小男孩。他的名字叫龙龙。肉肉的圆脸，长长的睫毛，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特别讨喜，龙龙的父母陪着。

一进病房门，我就注意到龙龙手里拿着一个玩具鼓。我心想:“三个人的病房，给孩子买鼓不担心打扰别人吗？”

32号床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穿着粉色运动服，扎着醒目的波波头，躺在床上无聊的四处张望。女孩的妈妈在床的另一头一直在讲电话，说着工作上的事情。

女孩妈妈打完电话跟我聊天，说女孩上小学五年级，学习成绩不太好。这次她因为淋巴结炎住院七天，医生让她回家休息四五天再去上学。和他们老师沟通，老师说最近班里生病的孩子特别多，最好完全好了再去上课，会拖累很多作业。

女孩开心地小声说:“是啊，不用去上学真好。我还能在家玩几天。”她妈生气地说:“没心没肺。我担心死了。你看她！”

因为孩子年龄小，每天需要打三次消炎药，分别是上午10点，下午5点，中午12点。虽然医院离家只有25分钟车程，但高原的天气早晚都很冷。我怕鲍尔路上又会冷，所以我会和我丈夫商量晚上不要在医院回家。

32床的女生每次打完针就回家，然后回医院打针。女孩的母亲告诉我，他们晚上可以在床上休息。

下午，病房里只剩下我们和龙龙。一岁的龙龙也患有肺炎。在医院治疗八天后，肺炎有所好转。前一天，他开始拉肚子。医生说母乳不耐受。让我们停止母乳喂养几天。但是龙龙买的小米粥不爱吃，老是吵。龙龙妈别无选择，只能继续母乳喂养。

在我接触过的回族男性中，大男子主义者居多，但龙龙爸爸的表现并不明显。他很会买菜，抱孩子，喂药。

龙龙是他们的第三个孩子。龙龙的妈妈说，她前面已经生了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龙龙的爸爸还要再生一个。看得出来龙龙爸爸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孩子一哭就赶紧拿出一个小鼓使劲敲，或者递个手机或者药箱。龙龙人脾气小。他们尖叫，尖叫一会儿，然后把他们的东西扔在地上。我家二宝每次睡着都吓一跳。

晚上十二点打完针，我抱着儿子在医院的小床上睡着了。我睡得正香，突然被一声尖叫惊醒。我的儿子在发牢骚，睡得很不安稳。我赶紧拍拍他，他又平静下来了。谁知龙龙爸爸砰的一声打开了我们上方的灯，明亮的灯光特别刺眼。

我问怎么了。龙龙妈妈说龙龙发烧了，他们在给龙龙的额头敷毛巾。

病房* * *里有三个灯区，门口灯的亮度足以照在30床。我建议他们打开灯，关掉我们上方的灯。龙龙爸爸没听见，龙龙妈妈很不好意思的下床关了灯。

在龙龙的尖叫和哭喊中，我迷迷糊糊的熬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32床的女孩出院了。十一点，一个九个月大的女孩闫妍搬进来了。

闫妍的妈妈和奶奶坐在床边，有说有笑，讨论着午餐买什么。一开始，我以为他们是母女。

欣欣住在离市区两小时车程的一个小村庄里。欣欣奶奶说，她怕县里没有好医生，就带着媳妇来了省立医院。严新家虽然在农村，但是家里所有的土地都可以退耕还林，没有土地可以种植。爷爷奶奶在附近做短工，爸爸在另一个县城工作。严新的妈妈在家照顾孩子，奶奶抽空做饭和做家务。

因为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去医院，欣欣奶奶就给女儿打电话，让她回家把欣欣的衣服和被褥收拾好送到医院。下午三点，闫妍的爷爷和两个阿姨来医院送东西。两位阿姨抱着七八个月大的婴儿。一大家子围着闫妍看，问问题，非常热闹。

都说农村人封建，重男轻女。我觉得欣欣家根本不存在。爷爷奶奶阿姨都很疼爱这个唯一的小孙女，我看着也很开心。

晚上十一点，病房里的灯关了，婴儿们安静地睡着了。

12点，护士来打针。住院那天，孩子都插了套管，不用打针。把输液管和插管连接起来就行了。我们用手机的手电筒让护士给儿子输液。

龙龙爸爸不管三七二十一控制不住了，于是又把我们头顶上的灯全部打开了。护士给龙龙输液，我建议他关灯。他说关不关，要看输液还剩多少药。我说门口的灯能看见，龙龙爸爸对我说:“你以为这是你家吗？”

我有点生气，问他:“这是你家吗？病房里不只有你的孩子。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手机手电筒也能看清楚！”

妈妈叫他别吵了，把灯关了，爸爸不搭理。

老公低声说:“算了，算了，忍忍吧。一会儿我们回家睡觉吧。在医院休息不好。”

鲍尔打完点滴后，我们带他回家。

第二天早上，我又来到了医院。欣欣奶奶告诉我，昨晚龙吵了一夜，他们一夜没合眼。

好在上午9点多，医生查房，龙龙肺炎没问题，让他们办理出院手续。

爸爸龙龙把东西都收拾好了，走的时候把30张床的床单铺的整整齐齐，把被子叠了一半塞在床单下面，就像入院时护士做的那样。但他不知道，他们出院后，会有新的病人搬进来，所有的床单、被子都要重新换一遍。

老公小声跟我说:“是老实人。你看见谁出院了，把被褥整理得这么整齐？”

我没说什么，心想:“哼，老实人不讲道理你也没办法！”

十点多，欣欣的父亲来到医院，说他请了几天假来照顾女儿，让欣欣的奶奶回家。欣欣的父母都是90后。欣欣的妈妈喜欢逛街，买零食。她每天都花时间去散步。欣欣的爸爸耐心周到地照顾女儿，一会儿喂孩子吃饭，一会儿逗孩子傻笑。

有一次，欣欣的爸爸出去买早餐。欣欣不小心从病床上摔了下来，欣欣的妈妈抱着女儿哭了。正好值班护士进来看到了，就责怪欣欣的妈妈没有照顾好。当欣欣的爸爸回来时，欣欣已经坐在床上开心地笑了。欣欣的妈妈告诉爸爸，欣欣从床上掉下来了。欣欣爸爸只是说:“你！”我们就完事了。

我看着欣欣的妈妈自责，开玩笑说:“小欣欣，你摔了一跤哭了之后就没事了。现在你开心的笑了。你看你妈还在伤心地哭！”闫妍带着困惑的表情看着我。

后来欣欣的爸爸上班了，欣欣的奶奶来医院接儿子。她告诉我，她虽然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但是她从来没有溺爱过儿子，儿子从小就知道照顾妹妹。他甚至在家洗衣做饭，蒸馒头。儿子大学毕业，上班，结婚后，家务做得很好。

我从心底偷偷给欣欣奶奶竖起了大拇指。多聪明的妈妈啊！比那些培养过马毛男的妈妈们强多少倍。从小培养孩子的独立意识。孩子长大了，自然可以自己管理自己的生活，不用父母操心。能挣钱又能照顾家庭的男生肯定是抢着结婚的，进门就有个通情达理的婆婆。家庭能不和谐吗？

医院的病床永远不会空着。这不，龙龙刚出院，负责的护士就来换30床的被褥，说有新病人要搬进来。

随后，一群人围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进了病房，一个又黑又瘦的老头，一个又白又胖的老头，一个又黑又胖的老太婆，还有一对三十四五岁的年轻男女。我看了下，年轻的应该是女孩的父母，三个老人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过了一会儿，医生进来询问孩子的情况。女孩的母亲和那个又黑又胖的老女人坐在床边，握着孩子的手，回答医生的问题。孩子的父亲黑着脸站在远处，双手放在胸前，靠在墙上，一言不发。

那个又黑又瘦的老人侧身站在病房的窗户前，认真听着医生的话。那个又白又胖的老头站在医生身后嘟囔着:“我容易生病，吃药也不管用。”

医生会诊后就出去开药下单了。黑胖老太婆出去买早餐，白胖老头不知逛到哪里去了。直到老婆婆卖早餐回来，女孩的爸爸还是靠在墙上一句话不说，我一直在喃喃自语，“这个爸爸看起来怪怪的，像个外人。”

老婆婆买了小米粥，油条，面条当早餐，看起来很丰盛，但是小姑娘有点挑食，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因为粥不好吃，面条吃起来怪怪的。

女孩母亲和老婆婆耐心劝说，小女孩越来越凶。“我什么都不想吃，所以我不想吃。没有我喜欢吃的东西。”那个又黑又瘦的老头三步并作一步从窗口走到30床前，挥着大手，扇着小女孩。他嘶哑地喊道:“你怎么这么难伺候？好好吃饭，别闹了！我一会要打针，不吃东西可以吗？”

我的小女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那个又黑又瘦的老头站在那里盯着她，我的小女儿低着头小声抽泣。我不能忍受多管闲事，想着这个老人是怎样的。孩子生病的时候胃口不好是很正常的。我赶紧说:“孩子都一样，我家孩子比较挑食。当他们生病时，他们不想吃饭。”

老婆婆冲我笑了笑，回答说:“就是我们家芮芮平时挺好的，生病不舒服也不爱吃。”

吵了一阵子，但不知道芮芮的父亲什么时候走了，那个又白又胖的老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午饭后，黑瘦老人也走了。

老奶奶告诉我，她和那个黑瘦的老人是芮芮的爷爷奶奶，那个白胖的老人是他的爷爷，他的女婿已经上班了。如今，她和女儿在医院照顾孙女。他们的家在一个离市区40分钟车程的小镇上。她和老人承包了两座山的绿化。在过去的两天里，20多人忙着植树。当他们听说他们的孙女生病了，他们很快放下工作去照顾它。

芮芮的妈妈有点感冒，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她一直和芮芮躺在床上。我们聊天的时候，她一句话也没说，只听到芮芮和她妈妈的咳嗽声。

第二天早上，这位住院医生来查房，询问芮芮的情况，芮芮的母亲接了电话。

“孩子咳嗽多久？”

"我已经咳嗽两周了。"

“以前在哪里见过，吃过什么药？”

“我没见过。家里一直在吃药，感冒颗粒，头孢，咳喘颗粒。是他爸爸自己开的。”

“父亲是医生吗？”

“没有，他自己在网上查的。”

？医生问了一下，叹了口气，说肺炎很严重，要住院四五天。

芮芮的妈妈昨天只请了一天假，早上就去上班了。芮芮的祖父开车去接她女儿的班。

芮芮的母亲走后，芮芮的祖母告诉我，芮芮的祖母很久以前就去世了，芮芮由他们带大，从出生起就住在祖父母家。现在芮芮已经去了幼儿园，回到了她在城里的家，在那里她被她的祖父接走了。她爷爷不太高兴，因为孙女把自己捆住了，限制了她的自由。

昨天早上来医院之前在家吵了一架。芮芮的妈妈要去医院，芮芮的爸爸和爷爷害怕花钱。芮芮的妈妈去银行取了6000元。回家后，她说她要去医院。芮芮爷爷大发脾气，说小感冒没必要去医院，因为她连早饭都没让他吃完。

芮芮的母亲说，服药两周后，咳嗽越来越厉害。她去医院看了一下，就放心了。芮芮爷爷实际上说，“咳嗽出血来了吗？”没办法，芮芮的妈妈只好打电话给她的父母，请他们过来帮忙照顾他们。

过了一会儿，老人开始说话了。他告诉我们，马大学毕业，现在在邮电局工作，但她的女儿不喜欢她现在的工作，正在准备教师考试。当初他心高气傲，想让女儿进政府或者事业单位。现在他花了八万客户给她做这个工作，女儿工资最好的时候能拿七八千。女儿在女婿家根本没有地位。女婿有家暴，经常打骂马。

芮芮奶奶接着说，这位老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她从不把这些苦难告诉外人，怕被人笑话。女婿的家人看不上芮芮的母亲。女婿觉得芮芮的母亲配不上自己，不仅婚内出轨，在家也很暴力。她一直觉得女婿从小没有妈妈很可怜。过年过节她做的每一件事都考虑到女婿一家。她女婿去她家，吃的拿的。

本来女婿家里条件不好。在他和芮芮的母亲结婚后，他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他买了房，弟弟大学毕业，顺利找到工作。芮芮爷爷哪里都不顺眼。家里有客人时，就去给马倒茶。爷爷当着客人的面讽刺马，连杯茶都没有。有两次，芮芮的母亲被芮芮的父亲打到了医院。

我很生气，问她:“你女儿有工作，可以养活自己和芮芮。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不离婚？”

奶奶芮芮说，“我女儿也有离婚的想法，但是我说离婚太丢人了，让别人说我女婿不要我女儿，我们都没脸出去。”

我安慰她，时代不同了，只要她活得开心，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

芮芮爷爷说，“我想通了。再这样下去，下次我看到我姑娘的尸体，我就让我女儿在芮芮出院的时候离婚。”

我同意老人的看法，他是一个聪明人。32庄欣欣的妈妈和奶奶也劝芮芮奶奶不要让这样的女婿耽误了女儿，她的人生还长着呢。

欣欣妈说:“我虽然没有工作，但是遇到这样的人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离婚，何况你女儿工作很好，人也很好。”

欣欣奶奶说:“就是，现在农村没人要这样的男人。”

芮芮爷爷说，女儿一出院，他就让她去法院离婚。

直到芮芮住院的第四天，芮芮的父亲才第二次出现在医院。他进门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多。

我在这个妻子的家里偷偷观察了渣男。3056岁左右，身高1米78左右，方脸，一个很普通的男人扔进一堆，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可以这么嚣张的欺负自己孩子的妈妈。

他坐在床上，看着芮芮，问芮芮想吃什么。芮芮说她不想吃任何东西，面条和米饭。芮芮问他:“爸爸，你今晚会住在医院吗？”这几天，妈妈和奶奶都住在医院。"

芮芮的父亲说:“我不住在医院，我必须回家。”

芮芮噘着嘴，芮芮的父亲问:“我住在医院里，你会吃得好吗？”

芮芮没有回答她，让她爸爸和她一起玩游戏。这时，芮芮的妈妈下班进来，一进门就对丈夫说:“今晚你要留在医院！”

芮芮的爸爸简单地回答:“我不会留着它！”"

芮芮的妈妈有点生气。“你为什么没有留着它？你为什么没让你女儿住院？”

芮芮的父亲起身走了出去，芮芮的母亲生气地追了出去，喊道:“你为什么不能养它？为什么留不住？”

“这是医院，不要吵，别人会笑话的！”，芮芮的奶奶赶紧把芮芮的妈妈拉回来，我和闫妍的奶奶也在旁边安慰她，不要留着了，不要指望了，既然为这种事生气不值得，芮芮的妈妈就红着眼睛擦擦眼泪。

直到两天后我们出院，芮芮的父亲再也没有出现。

我的鲍尔和欣欣是同一天出院的。当我们下楼时，欣欣的妈妈和奶奶高兴地等着爷爷去医院接他们，芮芮需要进一步的治疗。

回家一个月后，我给芮芮奶奶发了一条微信，问她怎么样了。芮芮奶奶说她已经康复了，我问她女儿怎么样了。她说女儿已经和孙女女婿回家了，孩子还小，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面对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们不在其中，也不能替别人做选择。我希望芮芮和她的家人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