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迟到

第一次迟到2分钟，第二次迟到4分钟，中间几次。

之前制定的时间表完全无效，就像一张废纸，没有一个行动是按照时间表完成的。直接的结果就是，兔兔不仅没有提前到校准备第一节课，反而在路上又急又不稳。她打铃后才进学校，只好在迟到簿上签名，影响了班级纪律。当妈妈的时候，我很苦恼，但也在家长群里被班主任问过@。

同时，家里发生的事情也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除了醒着躺在床上，还有看似无止境的催促声，以及埋在没有回应下的反抗和无声的拖延。不幸笼罩着三代三个女人。所有人都不开心，毁了我最喜欢的早晨。

我理解这样的场景在其他家庭大概并不少见，甚至习以为常。这种“日常生活”就像贴身衣服里的一根细细的毛刺，看不见，也不真实，却带着一点“明知你不在乎我”的轻佻，以一种非常随意，难以捉摸的模式刺痛着你的皮肤。即使这么小的刺激对某些人来说无关紧要，但偏执狂和我一样真实，在我就此打住之前，我会拿个放大镜把这个麻烦制造者从微小的织物纤维中夹出来。

从6点50分开始，兔子第一次被叫醒的时候，根本就醒不过来，就开始不对劲了。他醒不过来，因为他睡眠不足。

家里只有一个孩子的时候，好像一个鲜活的生命正在被当成一种资源被抢夺。孩子和家长是1: 5，学校大部分时间都被占用了。谁抢了剩下的时间就是谁的，甚至打着“陪孩子玩”的旗号侵占属于一个生命的正常作息时间。这种行为和“拿孩子当玩具玩”没什么区别。你觉得这样对孩子好，很可能只是在不知不觉中满足了自己对玩具的需求。

从6点50分开始，按照我自己的惯例，我会叫醒兔子，问她是否需要再提醒她一次时间，让她自己决定什么时间提醒她。她可以选择不需要我的帮助，也可以自己决定什么时候提醒她，自由选择是或否，一切后果自负。

而我妈的做法是:6:53“起床，起床”6:55“快起床，不然要迟到了！”6:58“太阳晒屁股了！”在晃动身体或者小的物理刺激的帮助下，兔子这时的反应基本是挣扎反抗，用被子蒙住头。如果7:05还没起床，我妈就开始不耐烦的放大声音，睁大眼睛:“快起床，XXX！”此时，即使她醒来，眼睛睁得大大的，身体却瘫在床上，不肯动弹。7:10，我妈冲进门喊:“快点快点起床，要迟到了！加油！快起来！！!"

这个时候小兔子也没有大的反应。反而心里有一股无名的唤醒气息，从肚子里迅速升起，卡在喉咙里。即使是现在，在写这一段的时候，我依然能强烈地感受到那种不知从哪里来，又不知从哪里释放出来的负能量。我只是用麻木的表情提醒女儿看看时间，转身走去做自己的事，不愿意在起床的浑水里再搅一棒。

接下来的时间里，兔兔注意到自己要起床了，出门前，家里的空气里充满了我妈强烈的不断催促，兔兔的不耐烦，她对自己没有控制好时间的自责和愤怒，还有我用沉默压抑的无名火。

谢天谢地，7点50分，我终于出门了。从小家伙不高兴的脸上，我的眉头不由舒展。我拉着她的手，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想着是什么毁了这个原本美好快乐的早晨。

每天早上步行上学15分钟是我的专属亲子时刻。从家到学校不远，步行距离不到一公里。骑自行车只需要七分钟。由于工作时间不稳定，周末几乎是最忙的工作日，晚上可能会有其他事件占用。这15分钟是属于小女孩的，是我投入注意力和她相处的宝贵时间。我们会聊天，讨论学校和家里的事情，玩小游戏，猜谜语，自拍，或者一起计划要做的事情，或者谈谈最近困扰我们的事情，甚至很多时候她都会给我建议...大多数时候，这15分钟对我们来说是愉快的。最后，我们在校门口说相爱，吻别，开始自己的旅程。

然而，在这明显迟到的旅途中，我挡住了妈妈的责备:“这孩子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就是因为你没带她上车，她才迟到的！”还是选择走路。我拉着女儿的手，跟着她的步伐走，没有拉扯，也没有催促，只是提醒她注意时间。我问女儿:“每天早上被这样催，你开心吗？”女儿依旧很平静，不愿意说什么。我对自己说:“反正我一点也不开心。我讨厌被催促。为什么我早上管不住自己？”我不喜欢管事，也不喜欢管别人。走了几步后，女儿小声说:“我早上也不开心。”...“，”奶奶因为看到你没有按时起床，很着急，担心你赶时间会迟到。如果你按时起床，她就不会催，我们也不会不开心。你怎么想呢?”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我说:“那我们可以试试明天或者按照之前的时间表，自己注意时间。我只提醒你一两次，不用别人催，管好自己的事，这样大家都开心好不好？”，“好吧！”这一刻，我的小脸上露出了它应有的充满活力的笑容，悬在心头的语气开始稍稍放松。

我开始意识到，这种精神是我和女儿最深的理由。面对同一个催促对象，我仿佛回到了童年。虽然因为独生子女的孤独感，我爱上学，从来不用别人催，但在其他人生大事上，我被妈妈催得最多。女儿的晚起是当年我催促时间的原景，我和女儿有着相同的反应和感受:面对强势的对方时的厌恶、不快、沉默和沉默。我想到了一个主意:即使我做了，你也强迫我去做。本来，我是不想做的。这样，我们自己的事情就变成了别人的事情，我们对本来可以愉快自发去做的事情感到厌恶，不想去做。我们本可以享受的变成了折磨，然后我们被催促着，痛苦着，恶性循环开始了...这对于强者和弱者都是一种消费。

我受的这种折磨最大，痛苦到后来的人生走了很大的弯路，经历了很多挫折。自然不希望女儿重蹈我的覆辙。保护女儿做任何事情的原始动力:“为自己做，为自己负责”是我的首要任务。最近几天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了。哪怕和女儿在一起的时间极其碎片化，我也尽量不放过每一个强烈贯穿这个原则的机会。

就在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听到我妈在催促我女儿:“快点吃早饭！！!"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我走到客厅，走到女儿身边:“如果有人催你，你会怎么办？”“当然更快了！”是我爸打断了。“你的答案是什么？别人的答案不一定正确。”我女儿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我，然后看着她爷爷奶奶的脸。她有点胆怯，想回答却不敢回答。“你喜欢被人催促吗？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女儿用眼睛看着我，笑着小声说:“我不喜欢……”。我妈一脸愁容:“你这样就失去了为人父母的威信，以后她再也不会听我的话了！”爸爸打圆场:“别在孩子面前吵。”“为什么父母要用威信让孩子服从？可以慢慢吃，后果就是凉了或者坏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女儿听了，加快了吃面条的速度。我知道此时此刻我不需要再说什么了。女儿已经明白了自己选择的权利，也将学会做出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为自己负责。

回到迟到，在接近8点的那一刻，女儿意识到慢慢走是不够的，开始小跑。我快步跟在她后面走，在她迟到要在门口签名的时候给她拍照留念。嗯，确认你妈妈是毫无疑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