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关于三毛流浪的剧本。

报刊上出现过很多介绍漫画《三毛》和电影《三毛流浪的故事》的文章。但是,还有很多内幕不为大家所知。

三毛的流浪故事于6月1947日至6月15日刊登在《大公报》上,引起强烈震动。其巨大的艺术魅力使三毛成为上海儿童和成人的热点,许多人给三毛写信、寄钱、送衣服。古往今来,只有反映时代、具有进步社会意义的作品才能成为传世佳作,《三毛流浪》也因此被升华为不朽的经典。

1948初秋,一位眼光独到的独立电影人下定决心,要把三毛的流浪故事搬上银幕。他就是韦伯,他曾是新中国剧社的主任。虽然他从来没有拍过电影,但是他对《三毛》所激起的社会黑暗的反感,让他对拍好这部电影有着极大的热情和毅力。在魏和的帮助下,克服重重困难,自筹资金,铤而走险,做独立电影人;经冯介绍,毅然买下专辑版权,并邀请家乡江阴高中同学、著名艺术家陈立庭先生执导。

而陈丽婷正在导演田汉老的《两为道》,忙得什么都不顾。李婷先生指出,剧本是电影成功的关键。这部杰作应该是杨汉生先生重新创作的。至于导演,他郑重推荐了我和赵明。韦布兄弟曾经和我在“新中国”奋斗过,彼此很了解,所以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得知此事,我和赵明都非常兴奋。我和赵明都是刚进电影院的新手。李是1934左翼戏剧协会南京分会的领导人。他也是上海业余实验剧团和话剧队的领队,是我进剧场时的启蒙老师。他的推荐是他对我的信任和理解。我们也明白,更重要的是实现党组织培养新中国电影导演的战略安排。

我们都尊称杨汉生同志为“韩老”,他的传奇事迹早已为我们所敬仰。年轻时在四川组织“社会主义”青年团,在黄埔军校任教官,参加“八一南昌起义”时任师团代表。他主持党的文化工作后,创作了许多脍炙人口的戏剧和电影。阜新曾在其电影剧本《草莽英雄》中担任主角。1947年,他是党的“文化委员会”领导成员之一,当时正忙着创建昆仑电影公司。

《昆仑》是国统区新成立的地下党直接领导的电影厂,集中了党的电影骨干,也是当时著名的艺术家。昆仑电影公司在当时政治白色恐怖、社会经济崩溃的恶劣环境下坚持党的电影工作,利用行业的便利直接帮助地下党工作。当时,湖南将领程维和陈明仁对起义感兴趣,但他们无法直接与毛主席联系。地下党几次派人联系他们,都因为间谍监视而失败。最后在昆仑公司老板任的帮助下,以公司宣传新片为名,将我军电台报务员伪装成“昆仑”员工,将电台藏在放映机内,走私到长沙。他成功地在陈明仁家中建立了广播电台,直接与中共中央建立了联系,制定了起义计划,为解放湖南做出了贡献。

韩老是昆仑电影公司的导演委员会主任。可想而知,他的工作是繁重的,但他毅然承担起了写《三毛的流浪》的重任。

此时我解放军已节节胜利,濒临灭亡的蒋家王氏王朝更是疯狂。暗杀和绑架事件时有发生,街道经常被拦下进行搜捕。即使在深夜,你也能听到军警逮捕的警车(被称为“飞行堡垒”)刺耳的警笛声。张乐平和Webb都收到了无头无尾的恐吓信:“不许看三毛电影!不听话对你没好处!”“三毛,你再走,小心你的头!”信里有子弹!韦伯给我们看了,但我们都毫不犹豫地坚持了下来。

在这个艰难险阻的时刻,韩老说:“现在资金难筹也没关系。有了我们昆仑公司,三毛一定要拍好。”他还对韦布说:“在这种情况下,独立电影人很难拍出这部电影,所以昆仑公司应该承担。”结果,“昆仑”退回了韦伯购买版权的资金。我和赵明本来就是“昆仑”人,韦布还是制作人之一,兼任制作总监。

然而,像约翰这样有成就的剧作家建议他必须深入生活,去流浪儿童生活的地方。这可让我们很担心,于是组织决定我跟着他到处跑,一方面防守,一方面辅助。这是我艺术生涯中的一个重要时期。我们朝夕相处,我敏锐的思维,认真踏实的作风,高超的编剧技巧,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和教育。被一代宗师在极度困苦中教导,是我的幸福。

为了安全起见,约翰扮成商人,戴着太阳镜;我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帽子微微翘起。我像一个“白面人”(上海帮成员)一样,深入到流浪儿童居住的“滚地龙”和黄浦江边废弃的下水道。我亲眼看到冻死的流浪儿童被“收尸队”像棍子一样扔进车里,双手驼背,双脚拖在地上,引起了我们的强烈同情和愤慨!

当我们进入写作阶段时,我们用假名租了一家旅馆。为了躲避间谍,两三天就换了地方。我住过“派拉蒙酒店”和“石现公司”的楼上。其中,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有一天,我们正在一家小饭馆吃饭。突然,一位珠光宝气的小姐来到我们坐的角落,用四川话礼貌地和杨先生打招呼,邀请我们晚上去派拉蒙跳舞。原来这就是韩老在做统战工作时认识的百乐门红舞女。等她走后,老汉幽默地说:,首先,你这位‘王先生’今晚要和她跳舞;第二,我们必须马上行动!“就这样,我转身躲了起来,每天尊重欧阳夫人的生活,给她打电话报平安。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约翰仍然主持着《昆仑》的整体工作,但他经常和我们这些年轻人讨论他对剧本的想法,大多是在湖南路的“任公馆”(老板任的家)。经过激烈的讨论,他打开收音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收听解放区的广播。真是激情的一天。

不久,韩老写出了《三毛流浪记》的剧本初稿,从艺术角度解决了从无情节的连载漫画到电影剧本的转变问题。这不是这幅画的复制品。约翰总是抓住人物,深挖主题,取其精华。在此基础上,他大胆构思情节。其中“三毛被收为养子”和“流浪儿童在大宅大闹”的高潮场面都别出心裁,无论从人物发展还是影片结构来看,都不可或缺。大家都很满意,但约翰自己觉得需要修改。

拍摄的准备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那时候,我和福鑫在城里住不起,只好在徐家汇郊区马家寨华福新村一个摇摇欲坠的木板房里租了一个亭子。一天,老汉悄悄地来了。他低声说:“三姐,龚燕,我要离开上海去香港,然后北上解放区。”我们一时反应不过来,但有一种预感,他一定是要去参加重大活动(果然后来得知是去参加“第一届全国政协预备会议”)。他接着嘱咐:“你告诉大家,我走后,剧本是白晨修改的,我已经告诉他了。”

虽然,我和付辛真的很想和他多聊聊,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只好袖手旁观着窗户,看着韩老沿着菜地小路匆匆离去。

韩老的手稿充满了对流浪儿童的同情和对黑暗社会的控诉。在此基础上,喜剧演员陈先生加强了喜剧因素。写以反面人物为主要讽刺对象的喜剧比较容易,而创作以正面人物和儿童为主要讽刺对象的喜剧比较困难。白晨先生很好地解决了剧本阶段的第二个难题。在修改了一份草稿之后,白晨先生也因为受到迫害而匆匆离开了上海。然后他的学生和后辈、喜剧演员李天际再次“通过”了选秀。

昆仑公司决定敲定细节部分,我和赵明分镜头的时候再解决。我们都感到责任重大,所以我们必须尽最大努力完成革命任务。我们决心在韩老先生和白晨先生的创作基础上,牢牢把握人物性格,展现人物性格与深灰色环境的冲突,坚决不走劳里和哈代的庸俗滑稽之路。使人发笑,但不要硬传,而且寓意深刻,使人笑中带泪。喜剧是我的最爱。1939创作的元宵,是一种追求尝试,高层次,对思想艺术都有要求。当我们分镜头的时候,一本剪贴在身边的《三毛流浪故事》差点碎了。

“三毛”是一个已经深入全社会人心的上海流浪儿。漫画家张乐平塑造了这个成熟的艺术形象:他被欺负,被羞辱,被喜爱;聪明机智,他讨厌邪恶。“三毛”的造型也是家喻户晓。哪里可以找到形神兼备的小演员?让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在最重要的场景中扮演主角,哪个孩子能做到?

儿童电影的艺术创作绝不是从实际拍摄中实施的。苏联儿童电影导演大师告诉我们:“你可以找到适合剧作家创作、研究、理解和想象的儿童形象,你的导演工作就完成了50%。”只要你有过执导儿童电影的经历,你就会觉得这不仅仅是一种判断,更是一种实际经历的感受。甚至可以说,如果演员错了,这部电影可能100%失败。

昆仑公司让我承担挑选三毛的任务,并指示我“好好找”!于是,我去了很多学校,福利院,登广告找工作...这期间,很多有权势的丈夫和有钱的妻子向我推荐他们的子侄,同意被选中,就送我金条和美元。当然,我不在乎。拍摄日期一拖再拖,我们坚决不开机,直到找到理想的“三毛”!这个过程拖了两个月。当时投资人表示理解,在那个“唯钱是从,钱至上”的年代是有价值的,即使在今天也很难坚持。但“演员的正确选择是电影成功的关键”,这已经被无数的实践证明了。虽然在商品社会导演很难坚持下去,但这确实是成功的铁律!

就在我没地方找铁鞋的时候,碰巧看到一个小孩在昆仑公司大门外的一条巷子里玩弹球,他和那个“赖账”的大孩子之间的一场“正义之战”。孩子倔强无畏的性格引起了我的注意,七八岁,头大,脖子细,身材瘦,符合“三毛”形象的要求。这是年轻的王龙基。

有些报纸文章只强调王龙基的倔强性格,以及外貌和身材与三毛的相似。其实作为导演,更重要的是他类似三毛的人生经历。虽然他是昆仑公司著名作曲家王云杰的儿子,但在当时,艺术家往往很穷,生活难以为继。王云杰一家从成都逃到山东,又从山东逃到上海。甚至在隆基小的时候,他的父母也因为他在家里实在不好意思,两次忍痛把他送人。有一次放在学校门口,被人捡走了,最后不忍心拿回来。隆基四五岁的时候,因为没钱看病,看着弟弟死在父母怀里。后来父亲病重住院,家产卖光,连最后一床被子都送到了医院。母亲带着他,不得不睡在稻草窝里。因为没钱吃饭,小隆基饿得昏了过去,甚至还吐了胆汁。这些类似三毛流浪的生活经历,是龙脊演好三毛的基础。

我一直坚持,儿童演员也要有尽可能贴近角色的内在素质和生活经历。虽然当时很少用不专业的演员,但是除了王龙基,其他所有的流浪儿童都是从福利院真正的流浪孤儿中挑选出来的,他们的表演非常逼真。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国际电影圈断言中国早已创造了民族的“新现实主义”,甚至早于意大利的“新现实主义”流派的原因之一。

王龙基,绰号王贝贝,是一个天才的儿童演员。石东山先生见了,说:“啊,‘老’演员来了。”因为不演三毛,所以和白杨一起主演了《新的永远在我心里》,还演了《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的小牛,是曹禺先生编剧,很少自己导演的。王龙基的表演让曹禺先生后悔没有为小牛写更多的戏。所以我亲自教纪小龙普通话和表演技巧。此后,王龙基出演了昆仑公司的电影《未开盖的春天》和文华公司的电影《母亲》。王龙基一家知道隆基非常爱三毛,也跃跃欲试,但他的父亲王云杰感到责任重大。他无法承受这部引起全社会关注的电影的沉重压力,直到我意外发现了隆基。

儿童演员需要生活体验的基础,但他们需要体验生活吗?还是要!我们坚持这一点。虽然当时我和赵明没有和儿童演员打交道的经验,但是我们在话剧队的时候一直坚持写实的创作方法。我们决定在确保孩子们安全的前提下,带王龙基去体验生活。

于是,我和王龙基去了流浪儿童经常出没的地方:在繁华的南京路和外滩,有的流浪儿童在卖报纸,有的在捡烟头;在外白渡桥的桥洞下,他亲眼看到了生活在那里的流浪儿童的悲惨生活;在四川北路的拱桥里,街头的孩子争先恐后地推着三轮车过桥,索要一些零钱;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当我们看到饥寒交迫的无家可归的孩子围着熄灭的炉子瑟瑟发抖取暖时,我们都流下了眼泪...王龙基是个天才。八岁时,在我的鼓励和保护下,他勇敢地进一步融入了流浪儿童的生活,和流浪儿童交朋友,一起在桥上推车。甚至不怕又脏又臭,跑到餐厅后门抢剩菜...正是因为自身的贫寒经历和强烈的同情心,让他自然而然地融入了角色,并以出色的表演能力塑造了经典的艺术形象。这个艺术创作的过程是他演好《三毛》的关键。

难能可贵的是,王龙基还有很强的吃苦精神和很强的毅力。影片在1949年春节后开拍,“3949年难拍”,令人心寒。在整个拍摄过程中,为了真实再现流浪儿童的悲惨生活,要求三毛始终穿着极少的破衣烂衫,尤其是全程赤脚。八岁的王龙基从来没有光着脚。走在路上的孩子嫩肉真的很刺痛,但是他没有退缩,没有生气。最后他只是磨出了一层老茧。尤其是在连大人都穿着棉鞋跺脚的时候,他还光着脚站在冰冻的地面上,不仅难能可贵,而且因为他顽强的精神,比大人更让人敬佩。应该说他是当之无愧的天才童星。

“三毛”的造型由化妆大师新韩文精心设计。第一眼看到张乐平先生就说:“他是我的三毛!”

在电影拍摄中,如何处理儿童演员是一系列的问题。在我看来,从儿童演员的挑选到演员进入剧组,导演都应该全力以赴。因为儿童演员首先是“演员”,他们演的不是现实生活。有一个过程我称之为“假设情境的博弈状态”,这个过程极其重要,是整部电影能否演好的关键。

尤其需要强调的是,所有艺术创作过程的本质,从导演营造一个“游戏”的氛围和情境,到引导小演员进入角色,都是对孩子真诚而深沉的爱,切不可本末倒置,把儿童演员当作哄、骗的工具。孩子对人极其真诚,他们幼小的心灵非常敏感,对他们真诚的爱的回应,能让经历过的大人激动得发抖,泪流满面;而对于虚伪,他们也能分辨微妙。

小三毛一进摄制组,就和我、赵明住在一起,朝夕相处。我们喂他吃饭,给他穿衣服,关心他的保暖,甚至上厕所...在深厚感情的基础上,我们建立了牢固的信任。这样,当你引导他进入规定场景时,他就坚信导演叔叔说的是“真的”,尤其是一些他从未经历过甚至让他产生恐惧的场景和动作。他坚信你是对的,一定会保护他。这一点非常重要。有些场景如“狗咬人”、“从地上捡起包子”、“用垃圾覆盖”等都很容易拍出来。即使这样,他也会突然变得别扭,不肯喝“浆糊”,即使他已经把刚才苍蝇爬的片子换掉,加了藕粉和糖浆糊,他也坚决不喝。最后我拿起来喝了半分钟,他才乖乖的“喝”了。我与隆基有着深厚的感情,以至于他不仅艺术创作成功,拍完戏还坚决不肯和家人回去。

由于街头儿童的表现,街头位置占了四分之三以上。除了“市场一角”是场地所在地,其余大部分都是街边实拍。这就是拍摄的难点。上海人多,街道拥挤,尤其是川北路桥等繁华地段。上海人喜欢凑热闹,当地土话叫“白相”“滚猛”。那时候不像现在,可以要求公安局切断交通。即使它能,当局禁止三毛也来不及了,更不用说把它送上门了。另外,他们付不起那么多钱。唯一的办法就是:当场抢镜头!

《偷拍现场》是我们这个时代特有的,是被逼出来的,涉及摄影、灯光、服装等一系列工作。提前看好景,各部门的任务、状态、技术要求由主任统一规划协调。几乎在拍摄的同时,车子快速停在指定地点,器材三番两次搬出。机器很快就安装好了,不可能在现场测量光线。现场工作人员组织群众演员暂时隔离行人,这才把“三毛”摆好位置,掀开裹在他身上的毯子,马上开拍!拍摄结束后立即撤离。这种情况下,心平气和搞艺术不容易,但也是被逼出来的能力。当然,王龙基的悟性和演技天才是成功的重要因素,导演对场外彩排和假扮儿童演员的语言启发,使他只需在人群中看到现场,以及拍摄的整体协调和指挥等,就能理解导演的要求。这里有很多经验和技巧。

“三毛,三毛,快‘流’……”

三毛流浪故事的摄制组一共17个人,比今天的编制少很多。都是通才,在技术上下功夫,肯动脑筋。虽然当时谁做的比别人差谁就丢了工作,但我还是很佩服他们的敬业、认真、负责,保证了拍摄的顺利进行,值得今天的电影人学习。

在电影的第一阶段,摄影师是朱金明,然后有另一个任务,随后是忠良韩。两人都有不错的艺术感,尤其是街拍,更是展现了他们娴熟的技巧。艺术家张汉臣非常善于动脑。用很少的钱,他可以创造一个美丽的场景。很少有人能看出豪宅大堂的场景和模特是连在一起的,这为影片增色不少。

值得一提的是,“豪宅豪华舞会”的现场有很多当红明星,而且不用付出任何代价。有意思的是,在20世纪30年代,一位号称“电影特技专家”的老板为了给自己拍电影,向所有明星发出了舞会邀请。在舞蹈现场,他假装做了一个新闻片,事后剪辑成自己的片子,并在海报上注明:“全上海的红星都主演了。”引起舆论哗然,打了一场官司。我们当然不会那么做。《三毛流浪记》确实是电影明星主动为一个儿童演员出演,俗称“抱角”。这只能用他们在现实中对三毛命运的关心来解释。尤为珍贵的是,这里有很少出境的著名导演沈复和应云卫夫妇。大明星有赵丹、黄宗英、魏鹤龄、上官云珠,以及他们可爱的小女儿瑶瑶、孙道临、吴茵(孔二小姐造型)、中叔皇、兰福信、林墨玉、梁明、向健夫妇、朱琳、莎莉、熊伟、张曼萍。这是中国电影百年来前所未有的举动。都是我一起奋斗过的朋友和伙伴。在这里我只想感谢他们。

三毛流浪故事于1949年2月下旬正式开拍,租用了“中电二厂”的场地,得到了厂长徐素玲的大力支持。到了4月,拍摄中经常隐约听到解放军的炮声,上海的天空即将破晓!敌人的迫害更加疯狂。在大部分场景已经抢拍,但还没有全部拍摄完毕,来不及做后期的情况下,组织上的指示是:目前特务猖獗,形势危急,影片设法保密,人员分散隐蔽,迎接解放。

在匆忙转移中,不小心把身份证和几块银元丢在了人力车上,增加了危险。幸运的是,我躲过了困难,全家躲在解放里。

1949年5月27日,在自己的房子里住了半个月、避枪的上海居民,突然觉得外面很安静。早上打开门,居然看到解放军睡在屋檐下又冷又湿的地上。在此基础上,人民相信这支军队是自己的。上海欢腾,人民疯狂!“昆仑公司”员工涌上街头欢迎解放军,朱金明抓拍了许多解放军进城的珍贵镜头。

随军驻沪、身着军装的夏宫(夏衍饰),担任军管会文教委员会副主任。第二天进城,他给昆仑打电话,告诉我们文教委员会主任是陈毅司令员。这说明党对文化教育的高度重视,我们深感责任和自豪。

电影工作由凌同志负责,他当时是“文化委员会”委员兼文艺部副主任。组织决定以“昆仑公司”为重点,从“昆仑”抽调人员接管国民党经营的“中电”一、二厂。

我和赵明、韦布跑到城市的军事管理委员会。玉玲同志笑着握着我们的手说:“三毛的流浪故事要快流啊!……"

于是我们找出了封存的影片,加紧工作,重新构思,抢了《豪华舞会》、《大宅大闹》、《四·四大游行》等未完成的重要场景,根据现实时代的发展,加上《三毛》迎接解放的结束,使这部影片成为一部双结局的作品。但从人物性格出发,对应第四个儿童节三毛带领的流浪儿童进行曲,力求结构完整。

这个结局颇有争议。当然,从基于社会批判的“新现实主义”的角度来看,这是不协调的一笔。但在刚刚解放的主持人一片欢腾的局面下,却是真实的,符合观众的意愿。甚至国外的评论家也有这两种不同的观点。当它在法国上映时,一些评论家认为结局是“合理的”,不是多余的。联想到苏联的名片《战舰波将金号》,在美、英、法等资本主义国家引起轰动,获得无数世界电影节大奖,成为世界电影史上公认的经典,说明一部不是在* * *资本主义指导思想下拍摄的电影,在资本主义社会的人民群众中一定是没有观众的。关键是影片不是硬性说教,而是遵循了现实主义的原则,真实、感人、合理;在艺术上达到很高的境界,用生动、可信、可爱的艺术形象感动观众,用艺术魅力震撼观众的心灵,才能赢得世界人民的喜爱和认可。

9月底,“开国大典”前夕,新中国正式上映的第一部党领导下拍摄的儿童电影《三毛的流浪故事》在上海“大光明”和“麦琪”影院首次上映,第一场就在曾经放映外国电影的大光明影院,观众反应强烈。整个上海演出持续了两个月,场场爆满。

5438年6月+10月,三毛的流浪故事开始全国公映,引起“巨大轰动”(报纸用语)。王龙基在宋庆龄副主席的带领下,在各地举行义演,帮助流浪儿童,建设“三毛乐园”。在南京等地,他完全达到了今天“追星族”的热烈欢迎。据该报报道,在南京新都剧院举行的南京首映上,王龙基一出场,粉丝们就疯狂了。人们抢走他的帽子留作纪念,想看看他的“三毛”。在舞台屏幕前,个子不高的王龙基用稚气的声音对观众说:“谢谢你们喜欢我。我是扮演小三毛的王龙基。请把你的爱给三毛,去帮助真正的流浪在路上的‘三毛’。谢谢大家!”

在张乐平先生漫画的基础上,电影的艺术创作取得了成功。直到今天,电影《三毛》的形象已经成为代表一个时代的艺术典范,渗透到整个社会。可以说,全中国男女老少都知道并深爱着“三毛”。

值得一提的是,毛主席在革命年代也疏于照顾自己的爱子,毛兄弟俩都沦为流浪汉。《人民日报》曾刊登过毛夫人的回忆录,其中提到毛同志看电影《三毛流浪记》时,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感慨地讲述了自己小时候与“三毛”一样的悲惨经历。真实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

一位生活在美国的艺术家曾经和我讨论过。他谈到一部电影的社会影响,它必须能够从单纯的电影院走向社会,进入百姓的日常生活。这是一部代代相传的经典电影的标志。他指出美国有“米老鼠”,我脱口而出:“我们有三毛!”

是的,在这种比较中,我们不必羞于退缩。一部电影对社会的影响有不同的方式,不能一概而论。但是,深入人们的日常生活确实是一个重要的标志,电影作为一个民族是绝对不可或缺的。《三毛流浪记》中的“三毛”作为一部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艺术电影,不仅成为了一个不朽的生活情境和人物性格的经典形象,其玩具、图片、商标也是随处可见。时隔半个多世纪,各种艺术形式、工艺美术、电视剧、漫画等作品仍在翻新翻印,遍布城乡、遍布全国。值得说明的是,美国电影形象的推广是一种自觉的、强有力的商业运作,而我们的《三毛》是基于人民的意愿,完全是自发的、深入的,这就更难能可贵了。

在中国,作为一部电影的艺术形象,能够得到全国人民的认可和喜爱,能够与时俱进地推广到各个领域,说明“三毛”电影形象已经上升为一个民族经典形象。可惜时至今日,儿童专题片里的“三毛”依然是中国唯一。希望我们能有更多像“三毛”一样能成为深入人们生活的经典形象的艺术形象。

在中国电影百年大典的历史时刻,国家广电总局领导从历史发展的角度评价三毛的流浪,指出:“(迷途的羔羊和三毛的流浪)在配合当时中国的革命形式,反映底层人民的现实生活和革命愿望,迎接斗争的胜利和新中国的诞生方面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在中国电影史上产生了重大影响。尤其是三毛这个旧中国街头儿童的典型形象,成为国内电影人物画廊中不朽的经典。以其生动而深远的艺术魅力,长期留在观众心中,深受国内外观众的喜爱。”(国家广电总局局长史昭:“儿童电影关乎祖国未来”)

我把这种崇高的精神和沉重的评价,看作是对党的左翼电影的政治思想、艺术成就和历史功绩的褒奖。我只是党领导下的一员,这是对我的鼓励。

直到现在,这部电影仍然在每年的儿童节在各个电视台播出。据央视统计,该片播放率最高,成为群众自发喜爱的真正传世之作。在1958和1980,为了满足观众的需求,影片的拷贝在国内被重印了两次。

电影《三毛流浪记》至今已录制成数十个版本的录像带和vcd,最近又出了DVD,而且都是发行量最大的。

在为纪念中国电影诞生一百周年而新建的中国电影博物馆儿童馆里,《三毛流浪记》被确认为新中国第一部儿童电影,泥人张创作的《三毛画像》作为艺术经典被放在显著位置。

三毛的流浪故事被中共中央宣传部,共青团中央,教育部和国家广播电影电视总局列为“最适合儿童观看的电影”,并成为2005年纪念中国电影诞生一百周年的100部电影之一。

的确,建国后,文革期间,由于对左翼电影的极左误判——尽管毛主席早已高度赞扬了左翼运动的成就,甚至将其与军事斗争并列为文化战线上的胜利,三毛的《流浪故事》却无法作为中国电影的代表参加国际电影节。直到粉碎了“四人帮”,以邓小平同志为首的党中央才拨乱反正,使被颠倒的历史恢复了本来面目,三毛的《流浪故事》终于得到了公正的评价。

三毛的流浪故事终于代表了中国电影走向世界。

1981 5月21日,三毛的流浪在戛纳电影节“中国日”上映,立刻引起轰动。此后,法国各大报纸纷纷发表评论,电视台播放特别节目,机场、商店、餐馆和咖啡馆张贴大幅海报。已在巴黎等六大城市上映近60天,观众依然十分踊跃。1981《外国电影参考资料》(中国电影家协会编辑)刊登了当时国外的热烈反响,并以“中国寻仙记·雾都孤儿”“中国新现实主义”“精致完美的作品”为副标题,详细翻译了国外对三毛《流浪》的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