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问王开岭对她十八岁时的回顾。
康·鲍斯托夫斯基在《一筐冷杉果》中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挪威女孩达格妮是一名护林员的女儿。美丽的西部森林使她看起来像水仙花一样纯洁,像鲜花一样动人。十八岁时,她中学毕业了。为了迎接新的生活,她告别父母,到首都奥斯陆投亲靠友。
6月的挪威已经进入了“白夜”季节,阳光格外依恋这个童话般的海湾,每天都流连忘返。
晚上,达格妮和她姑姑一家路过公园。当海港边响起古老的“夕阳炮”时,一曲宏大的交响乐顿时飘然而至。
原来公园里有一场盛大的露天音乐会。
她挤进人群,使劲看着舞台。她以前从未听过交响乐。
突然,她颤抖了。播音员在说什么?她抓着姑姑的衣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接下来,将演奏我们的大师爱德华·格里格的新作品...这首曲子是献给达格妮·彼得森的,她是林务员海格立普·彼得森的女儿,年满十八岁。”
达格妮震惊了。这是给你自己的吗?为什么?
音乐响起,梦幻般的旋律像蓝色月夜中远处的松树一样涌动。渐渐地,女孩的内心被震撼了。虽然她从未接触过音乐,但这首曲子所传达的感觉、场景和语言...她立刻明白了!西边的森林里有安静清脆的鸟鸣,黎明的雾气,露珠的颤动,溪水的歌唱,柔软的草地,牧童和羊群,云雀扫落叶的声音,一个小女孩捡冷杉果的颤抖的身影...她深受感动,模模糊糊想起了什么。
十年前,她只是一个金发的小女孩。
深秋的一天,小女孩提着一个小篮子,在树林里采摘冷杉果。在一条安静的路上,她突然看到一个穿着风衣的陌生人走来,显然是从城里来的。当他看到她时,他笑了...他们成了好朋友,陌生人很喜欢她,帮她摘冷杉果,摘野花,玩游戏...最后,陌生人一直送她回家。快要分手了,她依依不舍的看着他:我还能再见你吗?陌生人也有点忧郁,似乎在思考。最后,他突然神秘地笑了:“谢谢你,美丽的孩子,给了我快乐和灵感。我还想送你一份礼物——不,不是现在,大约十年后...记住,十年后!”
小女孩困惑地使劲点头。
时光飞逝,森林里的冷杉果一季又一季地成熟,而那个陌生人却没有再来...她想,也许大人们早就忘记了这一点。
小女孩几乎忘记了这件事。
这一刻,达格妮明白了一切。与自己度过了一个美妙的秋天的,是眼前这位音乐的主人:尊敬的大师爱德华·格里格先生。
当音乐落下时,女孩放声大哭。她试图抑制住自己的抽泣,弯下腰,双手捂住脸颊。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演出结束后,达格妮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她像一只害羞的小鸟朝海滩跑去。似乎只有大海的胸怀才能接受内心的澎湃。
在海边,六月的一个白夜,她放声大笑...
鲍斯托夫斯基评论说:“这样笑过的人不会丢了性命!”
当我第一次读这个故事时,我立刻被它的美丽迷住了。被大自然的美,童年的美,少女的美,尤其是被弥漫其中的幸福感,像漩涡一样的幸福感...(我后来才知道,大师赋予这首曲子的主题恰恰是“少女的幸福”)
这样的经历会对一个孩子的灵魂产生多么高尚的影响啊!女孩爽朗的笑声中蕴含着对生活的巨大憧憬、信心、感恩和热爱...没有人会怀疑这个幸运的女孩会勇敢,善良,诚实一辈子...她会努力回报这份礼物,她会对得起,对得起!她永远不会堕落,她永远不会庸俗,她永远不会随波逐流...她会用一生去追求美,很久以后的一个晚上,她会深情地把这个故事讲给儿孙听。在她弥留之际,当她向这个世界告别时,她会要求再听一遍那首曲子...
后代会像她一样热爱这种音乐。像她一样,他们不会失去生命。
一切都不可思议!
这是我所知道的最灿烂的花篮,也是最昂贵的成人礼。而达格妮也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幸运的女孩。
(摘自《精神光明的人》)
[解决问题]
说到王开岭的散文,人们往往首先会提到《我们为什么没有主人》、《我们能发出那样的声音吗》、《俄语课本》、《是国家错了》和《一个人的遭遇》等脍炙人口的篇章,赞美他深刻的批判和忧愤的呐喊。但是,如果我们只把王开岭看作一个批判的作家,那一定是片面的,因为尽管他有着深深的黑暗和窒息感,并因此成为一个愁眉苦脸的思想家,但他也是一个真正的理想主义者。"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但我用它来寻找光明。"顾的这两首诗也可以作为的写照。他对黑暗和污秽、愤怒和呐喊有着深刻的感受和思考,但更为独到和值得注意的是他在精神的黑夜中寻找光明。应该说他是一个痛苦的思考者,也是一个为人们摘星、传递温暖的人。
王开岭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基于阅读。阅读是搜索,写作是推荐。寻找精神之夜的光明,是因为我知道没有星光的夜空有多无聊,没有光明的生活有多可怕。他努力在当代中国人所缺乏的人类文明遗产中寻找火种,通过自己的思考将其吹灭,用感人的笔墨呈现出来,为我们早已习惯的愚昧点燃一根蜡烛。他关注的这些遗产中,有奥威尔、茨威格、昆德拉、哈维尔、索尔仁尼琴等“勇敢的心”,有华盛顿等人承载的现代文明的精华,有人类应有的精神美和心灵美。王开岭从多个角度审视人类成长的精神轨迹,寻找能把人从黑暗中拯救出来的光明和温暖。他的发现往往令人耳目一新,比如整天要“准时看日出”的福楼拜,在战场上“从不拿裤子射人”的奥威尔等等。《当她十八岁》给读者的是一首生命的赞歌,是一首美丽而有力的赞歌。
18岁的女孩达格妮·彼得森(Dagny Peterson)离开挪威西部的大森林,来到首都奥斯陆,晚上在公园散步。公园里有一场露天音乐会。优美的旋律令她陶醉,但更令她陶醉的是,她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一首挪威音乐大师爱德华·葛利格的曲子,献给护林员哈格莱普·彼得森的女儿达格妮·彼得森。达格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表演开始了。这的确是伟大音乐家爱德华的作品,也的确是给她的礼物。她记得在她八岁的时候,音乐家爱德华曾来到西部森林,独自在安静的森林中漫步。他们相遇并成为朋友。当他们分手时,爱德华说他会在十年后送她一份礼物。
这份礼物真的很珍贵。它让达格妮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美好,让她对生活充满感恩,让她更加热爱生活。众所周知,一个梦想,一个承诺,可能会让人在期待中走过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生。尤其是对于年轻女孩来说,梦想的天空原本纯洁美好,却往往因为美好的承诺最终变成了谎言,心生变色。爱德华的礼物让达格妮充满了幸福,并感谢她的生活。王开岭再次讲述这个故事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生活中的美,提醒我们如何尊重和爱护美,如何让世界变得更美好。
【王开岭作品综述】
《激动的舌头》,中国电影出版社,2000年。
《黑夜中的锐角》,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
《毒情人》,云南人民出版社,2002年。
《跟随勇敢的心》,中国工人出版社,2002年。
《精神自主》,台海出版社,2004年。
《有光明精神的人》,竖亥出版社,2009年。
古典主义的哀悼:纪念最初的世界,竖亥出版社,2010。
《当年的体温》,竖亥出版社,2011年。
她十八岁的时候,山西教育出版社,2013。
亲爱的灯,山西教育出版社,2013。
每一个故乡都在消失,山西教育出版社,2013。
[作者自述]
就资格和知识而言,我太贫穷和贫瘠,更不用说明智或深刻。我之所以在挣扎求生的间隙挤出一点灵魂的胆汁,是因为我觉得生命应该有尊严,再卑微也应该有尊严,再穷也应该自由表达自己的意志,再弱小也应该反抗那些强加给自己的东西。
——激动的舌头后记,激动的舌头,中国电影出版社,2000年。
我想寻找那些被大雪吞噬的人的影子,那些冻得瑟瑟发抖的工作,那些僵硬得说不出话的嘴唇,那些即将被“人造”遗忘和清洗的生命痕迹...为了打捞和纪念,我选择了读书的方式。其实是一种值得推荐的方式。希望你合上这本小册子后,能踏上真正的书梯,与伟大的“他们”相遇。
——《追随勇敢的心,序言》,《追随勇敢的心》,中国工人出版社,2002年。
你提到我的读书笔记《追随勇敢的心》,不错。正如序言所说,它是我精神私奔的结果,也是我夜晚与大师对话的结果,也记录了我青春的心路历程。那时候我住在大运河附近的一个小镇,很封闭,很安静。我的随身物品是几箱书,这是我唯一的行李。在那里,我度过了最重要的读书时光。当时觉得白天很小,夜晚很大,因为开灯打开纸箱,时间和空间都变了...
——读书,最好的生活方式,十八岁的时候,海天出版社,2011年。
[意见摘要]
他有着在暧昧的黄昏里少有的坚定透彻的说是与不是的能力,他在虚无的沙漠里以险峻的姿态和犀利的目光守护着美与良知。
——王刚:《王开岭:冷锋的骨瘦如柴》,中华读书报,2000年8月9日。
王开岭的文章以生活体验的深刻和思想的犀利取胜,但他的表达却是文艺的,充满诗意的。两者结合产生了一种震撼力。
——钱理群:我喜欢读《新青年文艺丛刊》,书屋,2000年第6期。
在如今熙熙攘攘的商业时代,是什么使命感让这个年轻的灵魂如此沉重,充满了怀疑的精神和批判现实的力量?是什么样的责任感让他自愿背负如此深刻的思想包袱,独自坚守精神良知的家园,来表达如此悲壮的人生?
——王淼:一本真正的书能让人心情沉重,《书评周刊》,2003年第1期。
一本书,让我看到了一个智者,一个诗人,一个良心,一个浪漫而冷酷的当代人。在这样的夜晚,带上这样一本书,与它同行。我感觉到雪在融化,我内心的喜悦和春天的来临。
——吴三仁:《阅读的盛宴,精神灿烂的人》,竖亥出版社,200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