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爸爸的一个小游戏

可能很多人在微博里看到了这个消息。一位母亲和三个孩子在杭州高档住宅区蓝钱江的一场火灾中丧生。结果发现是保姆放的火。本来,随着保姆的供述、抓捕和审讯,事情应该告一段落,但在整个抢救过程中,家属对绿城物业的质疑,让这个本来就处于舆论风口浪尖的案子有了新的疑点。

海明威在《丧钟为谁而鸣》中说,所有的人都是一个整体,别人的不幸就是你的不幸。所以不要想丧钟为谁而鸣——它为你而鸣。可能我已经习惯了微博头条过期的速度。当我第一次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我只是觉得很遗憾。然后过了很久,发现还是很轰动,微博的微博名为“老婆孩子在天堂”经常是24小时头条。我又开始怀疑,才知道这件事背后有那么多疑点,不能让死者和生者安心。

感觉自己好像已经习惯了那些难过的事情,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不仅是我自己,还有很多人。微博里最轰动的事件,媒体上最哗然的事件,似乎只要给时间,人的记忆就会被淡化甚至遗忘。结果明星丑闻可以有恃无恐,但无非是公益;悲痛意外可以一拖再拖,无非是推诿和阻挠;群发纠纷可以删,可以关机,无非就是触及敏感,限制言论。这是当下很多事情给我的真实感受。

当我开始关注这件事的时候,林的爸爸在微博里发了一条“老婆孩子在天上”的微博。当我一个一个看完的时候,说实话,我很震惊,也很难过,我很佩服林先生。一个冷静的男人,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忍受着巨大的悲痛,用坚韧和冷静为死去的亲人讨回公道,寻找真相。林先生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人。我猜他此刻是把所有的痛苦都憋在心里,哪怕喘不过气来,也要坚持住。

我估计他还没接受他讲老婆孩子的时候那么温柔的事实。他说他整晚都睡不着,因为一旦睡着了,他会觉得这些都是梦,可是醒来的时候,他是那么的难过。他没有像很多人一样大喊大叫,而是一直冷静的战斗。他说绿城物业的人来找过他几次,问他想怎么解决,有什么条件。他说他想要的只是正义和真相。对他来说,钱过去从来不缺,现在,有什么用?

我在这个国家,这个社会。我知道过去有很多历史的伤痛,现在不适合提起,或者说我一直没有足够的勇气承认自己的错误。于是,对于很多事实,很多残酷的真相,逐渐养成了掩盖和屏蔽的习惯。我不是不能接受。毕竟历史的真相就是真相。它发生了,也存在了,最后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我不排斥,也不反对。

但是,我在这个国家,这个社会。我知道,随着信息的发展,很多事情需要借助舆论的力量来解决,但是他们见效更快。很多事情需要舆论的压力才能让肇事者不得不面对,承认,解决。但是,舆论毕竟是有限的,太阳底下的怨气是无穷的。如果只有这样的悲剧事件才会被舆论关注,那么多少小事只能在悲痛中忍受。

更何况这么大的事情我还不知道结果是什么。有时候,我常常在想,如果一个普通人遇到这样的事,我该怎么办?我请不起律师,我不会发微博,也没人关注。逝者如何才能平安?所以,如果仅仅是保姆的错,确实是林父家的不幸,遇到了人性最大的恶意。但是,女主在第一时间频繁拨打求救电话时,为什么不公开通话内容?救援过程中,十八楼没有水压,需要从一楼开始,接上去。整栋楼都没人听到火警。那么,报警的意义是什么?绿城给出的解释更是荒谬可怕。因为隔了两扇门,所以警报没有到达。因为安保人员的疏忽,没有按规定检查消防。等等等等,令人不寒而栗。

豪宅的消防安全都这样,我不信。更多普通人居住的小区消防安全是什么样的?没有人害怕过吗?我们总是旁观者,冷眼看着、讨论着这些已经发生的悲剧,却不知道如何去反思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可能就是发生在你我他身上的悲剧会发生的时候。为什么不能推己及人,深入思考?

悲剧总是会发生,但我们看着它发生。然后用精神的力量去激励,去解决,去安慰,而不是去真相,去质疑,去阻止。然后,同样的悲剧再次发生,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但是,谁又能保证自己有一天不会成为这场悲剧的主角呢?

我不明白,如果绿城在这件事上除了保姆的行为没有任何过错,那为什么不出面帮助死者,公布所有视频事实,公开表达自己的悲痛。如果绿城确实犯错了,那么它真的还在幻想着可以依靠大众的视觉转移后遮天蔽日吗?公布这个事件的真相,承认你们物业公司在安保、消防方面存在的问题,并真诚的给出解决方案,给死者一个交代,给业主一个交代,承担起自己的责任,给出自己真诚的道歉,有这么难吗?如果生命的重量还不够重,那需要付出怎样惨痛的代价,才能让你站出来,还自己一个公道?

我从事这项工作将近一个月了。我不得不胡乱猜测,是不是幕后和深处有一条更可怕的利益链,甚至比直接面对死人更可怕?我不知道。

的确,微博里有很多恶意的人。据传林的父亲是为了争取更多的赔偿,连一个孩子一个亿的言论都忍无可忍。我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在现实中会说些什么。但我把他们当成边缘人,心理扭曲,人性变态,在未知的网络世界里发泄自己的丑陋,幻想着会有某种极端的存在感。

身处这个国家,这个社会,我有自己作为一个年轻人的压力、焦虑、认知和恐惧,也有自己的荣耀、自信、期待和希望。当这样的悲剧事件发生时,我不希望二十几岁的我们坐视不管,或者只是像娱乐事件一样成为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希望大家能换位思考,感同身受。

为林爸爸点赞,因为我猜他在最后一刻宁愿不出差,也要和家人在一起。连一起死都比活着痛苦。那是他一生的软弱和温柔,如今却成了永久的痛。但林父既然活了下来,相信他会为妻儿讨回公道,还原真相。这是一个男人在这个世界上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

所以,再一次。“大家是一个整体,别人的不幸就是你的不幸。所以不要想丧钟为谁而鸣——它为你而鸣。”

希望逝者能心安,生者能有公道。这既是林爸爸此刻最大的期望,也是我在这个国家,这个社会最希望的结果。

以后希望林爸爸能为自己好好活着。逝者已矣,你做得比很多人都好。我希望你带着家人的温柔和力量,尽你最大的努力保护千千成千上万个充满爱心的家庭。那时候,你不妨把心放下,把一切都交给时间。你的余生很长,还有很多人支持你。林爸爸,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