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文学中的游戏歌曲理论及实例

“糖衣”效应:教育儿童文学的困境

在人类文化创造的机制中,包括儿童文学在内的儿童文化的诞生,有着不同于整体文化的亚文化轨迹。具体来说,与成人文化的自然发生不同,儿童文化的诞生受制于成人的“童年发现”和“儿童观”的确立。换句话说,在儿童文化创造之前,就有“童年的发现”和“儿童观”的建构。这说明儿童文化是一种“后起之秀”的文化类型,深受儿童观的影响。儿童观的类型直接决定了儿童文化的面貌。作为儿童文化的内在组成部分,儿童文学更是如此。

以世界儿童文学的发源地欧洲为例。如果把法国作家查尔斯·佩拉于1697年出版的童话集《鹅妈妈的故事》作为儿童文学的官方来源,世界儿童文学的历史也不过300多年。这一时期,成人在人生哲学层面上对“儿童”这一社会存在的认识(儿童观)的变化,极大地制约或催生了儿童文学的发展。

事实上,在儿童文学在鸿蒙系统开辟之前,无论是在欧洲还是在东方,成人为儿童提供的以“教育”为目的的读物都是“儿童文化”(这里的“儿童文化”是一种虚拟的、假设的。因为在“童年”被发现之前,现实的“儿童文化”其实是不存在的。)的主要内容。而那些宗教读物(比如清教徒詹姆斯·建伟写的儿童宗教普及读物)和道德认知读物(比如中国古代的三字经、百家姓、童梦训等儿童读物),根本不是文学作品。这些大人强加给孩子的所谓“儿童读物”,不仅充满了思想,枯燥无味,而且还深深地蕴含着基督教的“原罪”和“救赎”的宗教意识,以及过时的封建伦理观念。它反映的是一种落后的儿童观,这种儿童观把成年视为人生的目的,把儿童视为罪恶和成人萎缩的根源,从而忽视了儿童的独立存在。当这种童年生活哲学把“教孩子”作为童年文化的唯一价值取向时,必然导致儿童天性在童年阅读层面上的压抑和束缚。

不仅如此,这种“规训主义”的倾向,由于其教育立场的“正当性”,一经诞生便显示出强大而持久的生命力,延伸、笼罩、渗透到儿童文学的全过程,成为制约甚至框定世界儿童文学走向的重要力量。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作为儿童文学起源和哲学基础的儿童观,在现代文明的滚滚车轮声中逐渐前行,先后出现了主张尊重童年独立价值的卢梭儿童观、张扬情感和想象的浪漫主义儿童观、蕴含批判成人文化精神、从儿童生命的根本立场出发解放和发展儿童的童心儿童观。相应的,在这个过程中,世界儿童文学也经历了跌宕起伏,渊源流长。经过民间童话的收集、整理、改编和作家创作的不同阶段,从“启蒙主义”转变为浪漫主义,而童心、利己主义则一路,成就了当今世界儿童文学的辉煌。

总的来说,世界儿童文学自诞生以来,从功能上基本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教育儿童文学”。其特点是特别注重以自我完善和知识增长为目的的教育价值。在创作上,作家主要采用贴近现实、理性的创作方法;另一个是“审美儿童文学”。它的特点是玩游戏,寓教于乐,陶冶性情,注重激发和满足孩子的想象力。在创作中,作家常常运用富有想象力的创作方法。

在文学的价值取向上,二者有着本质的区别。“教育儿童文学”以“人格的自我完善”、“文化知识的提升”、“道德认同的获得”为目标,在教育价值轴上延伸出审美、娱乐、游戏、舒适等一系列功能。“教育”是目标,是统一的。为了这个目标,情节、故事、结构、语言等文学元素,以及想象、幽默、趣味、游戏等文学手段,都可以为我所驱动、所用。手段可以是丰富多彩的,可以是创新的,但目的只有一个——教育。而成功的是萧何,失败的是我。“教育”恰恰是这类儿童文学终身无法摆脱的价值命运。

“审美儿童文学”致力于激发、启发和释放儿童读者的情感和想象力。“娱乐生活”、“游戏心情”、“陶冶性情”、“品味人生”是其作为文学的价值。审美儿童文学习惯于依靠各种文学因素和艺术手段,创造一个不同于现实世界的“第二世界”(心理意象世界)。与“教育儿童文学”不同,想象、幽默、游戏、趣味在“审美儿童文学”中都具有本体论价值,它既是实现和达到审美、游戏、娱乐、情感功能的手段和工具,也是文学作为审美游戏的本源和目的,是手段和目的的统一。在此基础上,“审美儿童文学”的游戏性和文学性是同构的。游戏性就是文学性,文学性也等同于游戏性。两者同构和谐。从这个意义上说,审美是儿童文学实现游戏精神的基础。儿童文学能否在精神品格上保持想象、幽默、趣味、魅力的独特风格,将作为审美游戏的价值取向和内在审美机制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另一方面,“教育”作为一种理性因素,是游戏效应的“天敌”,其无处不在的身影往往制约着儿童文学中以想象和创造为核心的游戏精神的蓬勃发展,也使儿童文学的审美品格局限于第一只老鼠的两端。

世界上许多儿童文学发展的事实都证明了这一点。最典型的就是欧洲儿童文学史上曾经盛极一时的“家庭女教师”文学。在这里,作者只拿其中两个最有代表性的人物鲍曼夫人和琼斯夫人的创作作为例子。

鲍曼夫人是继查尔斯·佩拉之后又一位具有重大影响的法国童话作家。他的创作以“教育”为中心,他自称是“睿智的女家庭教师”。从生活经验来看,鲍曼夫人的儿童文学创作观也属于“凡事皆有因”。由于对婚姻的幻灭,少女时代结束后不久,她独自穿越海峡到英国做家庭教师,同时决心投身于儿童教育事业。这期间,她以惊人的毅力写了70卷童话,并在1757出版了颇具影响力的儿童杂志。

然而事实证明,无论是童话还是儿童杂志,其实都成了鲍曼太太进行“教育”的工具。正如她在《儿童杂志》的序言中所说,《儿童杂志》或许可以说是睿智的女教师与尖子生的对话。通过这种对话,可以教育青少年完全按照自己的天赋、气质、爱好去思考事情、表达意志、采取行动。同时也因为这样的对话,展现了每个时代的需求,明白应该用什么手段去纠正...

为此,鲍曼夫人在她的童话创作和儿童杂志中调动了各种文学手段,使包括历史、寓言、地理等素材的作品生动有趣,“让孩子们在快乐中亲近具有教育价值的故事”。

鲍曼太太之所以持这种观点,与当时的社会风气有关。当时大人对孩子的诉求主要是希望好好学习,学知识,早日成长为“小大人”。我们一刻也不能浪费。在这种社会意识下,当时法国社会的许多著名人物都热衷于利用游戏的乐趣从事教育工作。鲍曼太太只是其中之一。

基于这种童年观念和教育意识,“在鲍曼太太的作品中,想象力和感性不再被认为是有价值的东西,而只是一种教学手段。”[1]

这种工作就像糖衣包裹的苦药。外表的甜蜜和甜蜜掩盖不了内心的苦涩和辛辣。它的趣味只是幌子,是“孔雀尾羽”式的引诱,而真正的审美快感和游戏趣味几乎没有了。

无独有偶,在卢梭发表著名教育小说《爱弥儿》后,受其儿童观和教育思想的影响,欧洲涌现出一批“家教”作家。他们没有吸收卢梭儿童观和教育思想中的积极的、前瞻性的思想,而是接受了卢梭“视想象为危险”的消极的文学思想和卢梭提倡“自然教育”却主张强制控制的教育思想的保守性和矛盾性,创作了大量否定想象和游戏性、大力提倡知识、美德和理性的说教式儿童文学。其中的代表人物是琼·里斯夫人。

作为卢梭的弟子,琼斯夫人和同时代的许多儿童读物作家一样,试图贬低想象力的价值。她不仅禁止孩子阅读《一千零一夜》《莱娜·福克斯故事》等民间童话和作品,而且对童话充满了仇恨。因为在她看来,好的儿童文学应该充满教训。真正有益的阅读是获得知识和道德教育,而童话只会引诱孩子去寻求快乐,而忘记和忽略了最有帮助的教训(如果有的话)。

不仅如此,她还固执地认为,读童话的孩子会把虚幻的想象当成现实生活的存在,这会给孩子带来严重的错误观念,阻碍孩子的理性发展,更糟糕的是,会让孩子讨厌读“真正有益的书”。

基于这一理念,琼斯夫人不仅炮制了《城堡之夜的故事》、《教育剧场》等一系列否定想象力的无聊作品,还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将许多富有想象力和趣味性的民间童话打入冷宫。

这只是两个典型案例。事实上,在整个世界范围内,从十七世纪到二十世纪上半叶,启蒙主义的意识形态一直笼罩和渗透着儿童文学。就连安徒生这样享誉世界的童话大师也未能幸免。根据安徒生的传记,在他的第一本童话集出版后,他受到了教育主义的攻击和质疑:这些童话只会逗孩子们开心,但从来不包含任何有教育意义的东西...[2]

前苏联儿童文学学者克鲁尼·丘科夫斯基在《两岁到五岁》一书中,也讲述了他亲身经历的一个故事:1929年,他在一家养老院给一群孩子读《博厄斯特历险记》,孩子们听得如痴如醉,兴高采烈。然而,旁边的一名女子和一名年轻男子气得不仅当场抢了书,还骂他:“你有什么权利给孩子读这么可笑的东西?”当他耐心地向他们解释时,他们不仅不听,还振振有词地告诫他:“儿童读物不应该含有幻想和编造的故事,而必须百分之百地讲述现实生活中的事实。”

可见,启蒙主义在儿童文学和儿童阅读中的传播和渗透,绝不是个别现象,而是具有跨地域、跨时空的普遍性。它在世界不同文化语境中的泛滥,不仅极大地挫伤了人们对文学作品的认同和阅读热情,也严重阻碍了以情感和想象为核心的“审美儿童文学”的发展。同时,“教训主义”儿童文学对以幻想和想象为中心的审美游戏性的排斥,极大地限制了“教育儿童文学”审美价值的游戏化转化和艺术品位的审美提升。

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由于“说教主义”的弥漫、渗透或变异,“教育儿童文学”在具体的文学实践中因其对“教育”的选择而走向了文学审美游戏精神的对立面,成为了无聊、局限于自身、沾沾自喜的成人精神的衍生品。打着“为了孩子”的旗号,演绎了一系列的情节、故事、结构、语言。这种口是心非、三心二意的文学姿态,往往不受孩子们的欢迎。其内部的和谐与平衡也难以维持。

因为,面对成人世界的“礼物”,孩子从来都不是无助的。很多时候,孩子依靠机智和灵活,轻松避免了阅读枯燥乏味的痛苦。他们有一种超越盒子的自我塑造能力。他们从被成人束之高阁的儿歌、民谣、民间故事、英雄传说、浪漫传说、冒险故事中寻求阅读的快感和乐趣,同时凭借天生的敏感,把那些充满奇思妙想、原本是写给成人看的文学作品据为己有。这样的作品有各种各样的名字。中国的作品有《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三侠五义》、《猫王封神演义》、《隋唐演义》、《林海雪原》、《飞虎队青春之歌》等等。国外有《巨人传》、《鲁滨逊漂流记》、《天路历程》、《格列佛游记》、《罗宾汉的故事》、《金银岛》、《海底两万里》、《夏洛克·福尔摩斯历险记》等。儿童读者在这些原本不是写给自己的作品中,找到自己的梦想、欲望、快乐和安慰。于是,他们把这些书紧紧地抱在怀里,在那些神奇的世界里游荡。

与此同时,孩子们也开始背叛在成人教育观念控制下精心策划的文采和读书安排。障碍物、路灯阅读、床上阅读、教室阅读等。,都成为他们反抗“教训主义”的文学预设和阅读强制的方法。

换句话说,“教育儿童文学”实际上一直在排除其服务对象“儿童读者”的阅读中寻求发展。“教育”和“教训”越暴露和突出,孩子的排斥和厌恶就越强烈。而那些极其平淡的“说教式”作品,最终也会被自己的“神”所抛弃。在这方面,“启蒙主义儿童文学”在世界儿童文学发展过程中逐渐衰落甚至消失的事实就是证明。

这是“教育儿童文学”走向“游戏效应”反面的反面典型。然而,当“教育儿童文学”回应了孩子们的质疑情绪,“忏悔”了,让“教训”淡出水面,甚至消失在山林中,让游戏的乐趣逐渐增加、散去,孩子们开始蜂拥而至。然而,也正是“启蒙主义”儿童文学的“始作俑者”,不愿意让“教育”完全隐形,被审美所遮蔽或整合。毕竟,失去了“教育”和“教训”,就等于取消了文本实践中“教育儿童文学”的存在。这自然是儿童文学“教育者”无法接受的。因为在他们看来,教育不是儿童文学的全部,但没有教育是绝对不行的。鉴于此,“教育儿童文学”在面对儿童阅读的困难和优质信息时,往往会陷入既为难又不愿放弃的困境。

这种情况被台湾省学者描述为:当文学分化并向儿童传播时,逐渐形成“从文学到儿童”的倾向;另一方面,儿童在展望未来时有意识地酝酿、分化、成长,这也揭示了“从儿童到文学”倾向中不可忽视的力量。在“成人的儿童观”和“儿童的自我塑造”这两组对立力量相互渗透、相互呼应的过程中,儿童文学的许多方面日渐清晰。[3]应该说这是一个观点。

于是,儿童文学的发展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一明一暗,两条线并列。在“教育主义”横行的时候,儿童对阅读游戏的追求以一种暗流的形式悄然流淌在民间儿童的阅读生活中。当“游戏精神”畅通无阻,热情高涨的时候,“教育主义”就偃旗息鼓,惨淡经营自己惨淡的乡村。迄今为止,“游戏性”或“游戏精神”一直作为一种“敌对”或“消极”的力量存在于“教育主义”儿童文学的盆地中,制约着“教育”的肆意传播和无限扩张。最终演变成从儿童观、文学观、儿童读者三个层面对儿童文学前途命运的有力纠错和呼唤。当然,这也决定了对“说教主义”的突破和对审美游戏性的不懈追求成为传播和建构儿童文学游戏精神的必由之路。

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世界儿童文学的进程实际上是“教育主义”和“游戏精神”两股力量在不断变化的过程,它们的相互纠缠、排斥、解构和融合就像冰雪融化汇聚的一股春潮,促使世界儿童文学的艺术潮流滚滚向前...

审美转型:民间故事的重生

对儿童文学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儿童文学作为一个成人社会,对童年生活至关重要。

审美表现和精神反思的形式有很多种。作为儿童文学中的第一件事,《家庭女教师》和《糖衣苦药》的“教训”作品可以满足成人对儿童的教育期待,同时也可以部分补偿儿童对文学阅读的心理诉求。而儿童精神释放和人格成长所需要的丰富复杂的想象体验和精神诉求,根本无法用狭隘单一的“糖衣”安慰来满足和回应。不仅如此,事实上,那些“糖衣苦药”的儿童文学作品从诞生之日起就受到儿童读者的质疑,勉强扮演了一个吃力不讨好的角色。

这一事实也在无形地提醒我们,儿童文学的发生和发展从来都不是“单向”或“单一”的,而是“双向”和“复合”的。成人社会,本着关爱童年、引领成长的宗旨,刻意、苦心地为孩子提供精神滋养,但同时也不能忽视来自孩子的目光和态度。大人的“给予”和孩子的“选择”之间,从来不是只有一种可能,而是有很多“维度”:或者说差异;或者错位;或者相交;或者叠加;或者包容;还是巧合...仅举几个例子。这不仅仅是成人儿童文学作家与儿童读者之间的交流,更是一个社会的童年意识在身体里的激荡与呼应。一般情况下,按照常理,当“沟通”顺畅,回应热烈时,双方自然会皆大欢喜,同庆。或者说,当“沟通”受阻,回声微弱时,双方互相质疑,各行其是。这似乎是儿童文学审美阅读的正常效果。然而,正如历史的演进从来不是直线上升或下降,而是螺旋上升的轨迹一样,世界儿童文学的发生发展趋势在传达“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昂扬信息的同时,也总是与各种社会、文化、教育因素纠缠在一起,呈现出斑驳复杂的面貌。

根本原因是儿童文学是创作主体和接受主体错位的文学。这是一部由成年人写、儿童阅读的文学作品。这样,成人社会和成人作家对儿童生活的认识、理解和体验的广度、深度和纯度,直接决定了儿童文学的具体类型和特征。由于人类文明中产生了许多关于儿童的观点,所以会有许多形式的儿童文学。有多少儿童观,就有多少儿童文学的面孔。从这个意义上说,“教育性”的儿童文学只是儿童文学的冰山之一,也只是成人的“教育视野”和“教育意识”在儿童文学社会存在中的反映和折射,而更多的社会需求和成长关怀是通过不同形式的儿童文学体现出来的。

对此,当代儿童文学理论家刘在其广受好评的理论专著《儿童文学三母题》中总结道:“三个视觉”对应“三个母题”——“成人的儿童视觉”对应“爱的母题”;“儿童自己的视觉”对应“顽童母题”;“人类的共同愿景”对应的是“自然的母题”。应该说这是一个很有创造性的理论发现。但笔者认为,这样的宏观把握当然是战略定位,但毕竟还是有些模糊。

其实单就“大人看孩子的眼光”而言,细分起来有很多不同的内涵和意义,不是单一的“母爱”和“父爱”所能容纳的。比如,师生出于责任的引领、关心和呵护;老年人和年轻人之间没有亲属关系的理解、怜悯和尊重;狭隘,自私,亲情背后的放任,等等。这样的生活现象和精神状态一旦进入文学审美,都将是具体的、潜移默化的。“爱的母题”虽然可以统一,但完全忽略其不同侧面的辐射、延伸和变异来观察整体意义,却不一定准确。

然而,尽管如此,不可否认的是,作为一种文化行为,当这些“大人看孩子”进入儿童文学领域,成为成人社会给孩子的精神礼物时,其外在形式和内在含义都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这一点在民间故事的传承和发展中体现得很深。

从世界范围来看,民间故事往往被视为儿童文学的源泉。在通常的社会意识中,民间故事的创作者大多是与孩子最亲近的母亲。究其原因,一方面,从中世纪到现代,在世界大部分地区,母亲是孩子的主要照顾者和监护人,她们有更多的闲暇和热情陪伴孩子;另一方面,是因为母亲大多细腻、敏感、聪慧,天性与孩子的心灵相通。他们最了解孩子的精神欲望和精神需求,也最能成为孩子精神成长的按摩师和引路人。当然,持这种观点的研究者也有依据,那就是妈妈给孩子讲故事。

在他们看来,故事再有创意,“母亲”也只是单方面的主观因素。没有个人和群体的客观需要,没有特定环境氛围的刺激,故事永远不会自己产生。换句话说,在“民间故事”的起源中,最本质的源头还是在孩子身上。正是孩子们天生对故事的热爱,在无数个“围着火炉说话”的夜晚和无数个“围着膝盖坐着”的下午,催生了“妈妈们”的故事灵感。于是,当“妈妈们”的故事在婴儿时期问世时,自然就被深深地涂上了母性的油彩,烙上了母爱的烙印...

类似的观点在人们对“民间故事”的认识中流传已久。因为,在人们的眼中,民间故事自诞生之日起,其故事形式就已经固定,剩下的就是如何被收录、整理、编纂、打磨,并在民间代代相传。其实这种观点其实是很庇护人的。

实际上,民间故事的传承是一个不断分化、拆解、整合、组装、修正、转化的过程。孩子的观念和社会意识的融合非常明显。民间故事从古代到现代,从口头到书面,从“民间”到“儿童”,是一个观念重塑和文学建构的过程。这个过程对现实的最大意义在于它的“儿童文学”。一般来说,这种文本形式的转换是由两组来完成的。一类是给孩子讲或接力“民间故事”的“妈妈们”;另一类是对民间故事的传承和发展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学者和作家,如查尔斯·佩拉、格林兄弟、安德鲁·朗、安徒生、卡尔维诺等。

首先,“妈妈们”贡献很大。因为“妈妈们”的故事多是为了“娱乐”孩子,或满足孩子的好奇心,或抚慰孩子的情绪,或逗乐孩子。这类故事的出发点自然与《家庭教师》不同。出于这个目的,“妈妈们”讲故事时,自然少了许多教育和教训观念的渗透,多了爱的沉浸;少一些刻意的生活启蒙和引导,多一些有趣的延伸;少了一些题外因素的强力介入,多了故事本身的吸引力。于是,被“女家庭教师”束之高阁、被赶出家门的仙女、海盗、女巫、小矮人纷纷盛装登场。难以进入优雅大厅的青蛙、驴子、山羊和狐狸都在城市中发言和游行...

此外,《妈妈们》依靠大自然的温柔、善良、敏感和机智,让故事更贴近孩子的内心。为此,他们会对一些不适合孩子看的想法、情节、细节进行改造或剔除。这些都构成了民间故事的整体特征,既自然,又有趣,又温馨。

当然,“母亲”对故事的改造只是自发的、潜意识的,很难形成民间故事的“儿童”和“文学”的主体,也很难推动民间故事的“儿童文学”主脉。其实,真正赋予民间故事完整的文学形式、生动细腻的语言和情节结构的,是一些有远见的专家学者。格林童话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部为全世界妇孺所熟知的儿童文学经典,是在对流传于德国的各种传说和故事进行长期寻找和整理的基础上,经过大量的方式转化、改编和改写,形成了今天的文本面貌。事实上,正如当代儿童文学作家、学者彭懿在他今天发表的博士论文《走进魔法世界:格林童话研究》中指出的,这本书实际上是经过格林兄弟反复改造、修改、润色后的第八版(1857版),而不是国内德语翻译界所谓的1版。[4]说明“民间故事”在传承发展过程中已经完全“童趣化”和“文学化”。其中,已经深深融入、渗透和体现了成人社会对“儿童”的生命观察和精神守望

在此,笔者试以全世界读者都耳熟能详的民间童话《小红小红帽》为例做一些分析。

比如同样是小红小红帽,查尔斯·佩拉的《鹅妈妈的故事——或者说是过去有道德教训的故事》,出版于1697,结尾是这样的:

……

“奶奶,你的嘴怎么这么大?”

“这样,我可以吃了你!”

当这只凶猛的狼说这话时,它跳到小红小红帽身上,一口就把她吃掉了。

这样的悲剧结局,一定会让给孩子讲故事的“妈妈们”不满,也很难让致力于收集整理后世民间故事的有识之士认同。所以我们在格林兄弟出版的三卷本德国童话里看到了小红小红帽的结局(181822):

……

“奶奶,你怎么这么多嘴?”

“这样,我吃你更方便!”

狼一说完这句话,就跳下床,把可怜的小红帽吞了下去。

狼满足了食欲后,回到床上睡着了,鼾声大作。这时猎人正好路过房子,纳闷道:“老太太怎么在屋里打这么大的呼噜?她生病了吗?我想进去看看。”

猎人推开门,走进房间。他发现狼躺在床上,肚子鼓得像座小山。

“哈哈,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是个缺德的坏蛋。”

猎人说完,刚要举枪瞄准,突然想到,狼一定是吃了肚子这么鼓的老太太。你不能开枪。你得先救那个老太太。考虑到这一点,他拿了一把剪刀,把睡着的狼的肚子剪开了。切了几下,只见小红帽闪闪发光。又割了几下,小女孩从大灰狼的肚子里跳出来,大叫:“哎呀,我好害怕啊!狼的肚子多黑啊!”

然后,奶奶被救了出来,她在狼肚子里呆了很久,差点窒息。

小红小红帽迅速捡起一些大石头,塞进狼的肚子里。狼从梦中惊醒,想立刻逃跑,但肚子里的石头太重,拖着他摇摇晃晃地只走了几步,就倒在地上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