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门的传说是什么?

在月城居民对卡门失望冷漠的日子里,也许我是唯一的例外。

那时候我16岁,短发像个小男孩,美貌也只是中等。可是心里却时不时有一团莫名的火在闪耀,比那个最会吸引蝴蝶的女孩还要狂野。

卡门到来后的春天,我心中的火终于猛烈燃烧,让我的心灵变形,一直偷偷看着她。但是,不管周围人怎么看,怎么羞辱,怎么无视卡门,我总是板着脸。你可以认为我残忍,害羞或者别有用心。简而言之,就是这样。

直到三周后,没人看的时候,我终于鼓起勇气,让口袋里的羽毛球不小心掉到了她的脚下。

卡门捡起球,握在手里。我故意无视她的眼神,装作不在乎我在和谁说话,漫不经心地说:

“听说这是地球来的,可惜我玩的不太好。”

卡门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我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我赶紧补充道:

“你会玩吗?”

沉默之后,卡门垂下眼睛,轻声说道:

“是的,我会的。”

我们的友谊就是从这句话开始的。

很多人认为羽毛球是一个简单的玩具。它是由手掌中的电磁手套控制的。无论怎么翻都逃不出磁场控制的空间,最终还能变很多花样。几年前在月球上流行过一阵子,然后大家就迅速转向了其他刺激的游戏。然而,只有真正的专家才知道那些更微妙的模式是多么美妙和令人上瘾。我以为我是专家,但我惊讶地发现卡门更擅长这项手持运动,与重力无关,非常适合一个人自娱自乐。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只要有空余时间,我们就会默契地坐在楼梯没人注意的角落里玩很久。两个人专心打游戏的时候,很少会顾及到别人的口音。一开始我们只是默默的互相较劲,偶尔说几句话,后来渐渐的就变成无话不谈了。除了打羽毛球,卡门还教了我其他更古老的地球游戏,比如黑白棋,甚至手翻。这些愚蠢过时的游戏让我们都乐在其中。

今天,很难确切地解释为什么我一直试图与卡门建立友谊。所有与浪漫有关的传说在她身上都没有复活的迹象。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卡门真的不一样。她笨拙、害羞、有些不善言辞,却有着只有习惯长期孤独的人才有的奇妙特质,让人想去探索她的内心世界。有时候当你坐在她身边,如此近距离地盯着她颤抖的眼睑和敏感的嘴唇,你会恍惚觉得自己来到了古老的童话世界,遇到了被诅咒的公主和被囚禁的女巫。然而,一瞬间,幻觉散去,你看到的只是那个苍白瘦弱,需要你陪伴和保护的小卡门。

从表面上看,我们的友谊并不那么热乎。卡门不住在学校,纳瓦罗先生接她走了。午饭的时候,她只是坐在一个角落里,默默的克服那些让她难以下咽的月亮菜。我不止一次看到一些男生女生蜂拥过去,呼啦-呼啦-呼啦,假装问:

“告诉我你在地球上的生活,小姐?”

卡门放下勺子,看着他们,慢慢地说:“地球上没有什么不同。我们也生活在城市里,但城市是在地面上,偶尔能看到天空,晚上还有……星星。”

“星星——星星!”那些家伙哈哈大笑,故意拉长声音模仿她,最后把所有黏糊糊的卷心菜杂烩一个个堆在她盘子里,然后就走了。

这一切都结束后,我拿着盘子默默地坐在她旁边,给了她煎香肠的叉子,说:

“星星怎么样,卡门?”

她低下头:“星星很模糊,除非下雨,否则你是看不见的。”每次提到星空,她都会盯着我的眼睛。“你自己看了才知道。如果你能从黑暗中找到一颗闪亮的小星星,那将是一种非常神奇的感觉,仿佛它已经在那里为你闪耀了这么久,你会一直好奇是什么让它如此与众不同。”

“我们可以到地面上去看看,卡门。”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他们说从月球表面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一颗星星."

卡门摇摇头。“纳瓦罗先生不会同意的。”

所以剩下的时间,我们只是低头克服自己的白菜杂烩,浪费粮食是大罪。

现在我得谈谈纳瓦罗先生了。

纳瓦罗先生是一个神秘的人物。他自称是卡门的父亲,但卡门从不称他为纳瓦罗先生。他在移民局的档案几乎是空白的。有人推测,他要么担任过重要职务,要么曾是打手,只有后者有权利在退休后完全出卖自己的履历。

据说纳瓦罗先生40多岁,但他看起来要老得多。他的外表...怎么说呢?总之是一见难忘。他又高又瘦,肤色很深,手上关节突出,牙齿洁白紧实,眼窝深陷。按照月球上的审美,他有些帅,但却是我见过的最霸道的男人。月球上没有人会如此严厉地监督他16岁的女儿。卡门做的任何事都足以让他不开心,让他阴沉的眼神更冷。于是卡门什么都不敢做,参加体育活动,和男生一起欢笑,唱歌跳舞,穿漂亮衣服,和大家一起喝下午茶。

我不止一次对卡门说:“上帝,我不知道你的地球上发生了什么。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可以搬到这里自己住。他怎么还能这样照顾你?”!"

卡门只是垂下眼睛,摇摇头,她真的很痛苦。

如果不是巧克力松饼,我可能不会发展到讨厌纳瓦罗先生的地步。

巧克力松饼是卡门无数次答应我的。

“如果你赢了这一轮,”她总是说,“我请你吃我自己烤的土味巧克力松饼。哇——”她奇怪地做了个流口水的表情。或者做卷心菜和胡萝卜杂烩,或者做线性代数作业,等等。但都无法兑现,一切都只是口头游戏。

然而,一天下午,卡门突然邀请我去她家。

"纳瓦罗先生去了移民局,明天才回来。"她郑重宣布:“卡门准备在家烤巧克力松饼和牛奶布丁。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加入我们。”

这原本是一个愉快的下午。当我第一次来到卡门的房子时,我惊讶地发现,房子的装饰比最循规蹈矩的月球居民更简洁。有一个简单的厨房和一个厕所,还有一个小房间,白天当客厅,晚上当卧室。除了最基本的折叠家具,几乎没有什么额外的东西。我不禁想到,住在这里的人只能靠呼吸空气来生存。

尽管如此,卡门还是用最简单的原料神奇地烤出了松饼和布丁。我们把所有的家具都放在墙里,坐在一尘不染的干净地板上,吃着零食,喝着袋装红茶,比那些省长夫人们还要幸福。

这时候,藏在墙里的网灯将最柔和的光线均匀地撒满整个房间,像一顶轻盈明亮的花冠,遮住了卡门蓝黑色的头发。我盯着她,忍不住笑了。

“为什么?”她看到我的表情,使劲擦了擦嘴,想看看上面有没有一点心渣。

“我只是觉得,”我郑重宣布,“能在她家的地板上和卡门小姐一起喝下午茶是多么荣幸啊,她在整个月亮城都是独一无二的!”

卡门,不要离开说话,她的脸不由自主地涨红了。我笑了笑,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俯下身,轻轻地拉着她垂到肩上的头发。她转过头来看着我。

卡门,你不属于这里。我轻声说:“你生来就是个小魔女,难道你搞不清自己的命运吗?”

卡门噘起嘴唇,这使她的脸更红了。最后,她只是摇摇头,看着天花板,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知道吗?”沉默了一会儿,她说:“有时候我觉得我不是真正的卡门。”

我惊讶地看着她。她犹豫了一下,拉开她的床,从一个藏得很好的夹层里拿出一张动态全息图。

“我搬家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拿着照片,猜猜我会看到什么。年轻的纳瓦罗先生与一位美丽的波西米亚女孩合影。前者穿着几十年前打人者流行的紧身银蓝色西装,一双暴躁的灰色眼睛盯着他的爱人。女孩穿着长裙,光着膀子,丰满的手臂环在胸前,妖娆扭曲,充满挑逗,但看起来却像野猫一样桀骜不驯。

我把照片还给卡门,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把它藏起来。照片上的两个人和我面前的卡门的关系,大概会永远是个谜。

卡门又坐了下来,脸色苍白。我又笑了笑,故意弄乱了她的头发,然后干脆伸个懒腰,舒舒服服地躺在地板上,把所有的杯盘都推到一边。

“算了,算了,不管命运怎么安排,你永远是我的小卡门。”我懒懒地说。

所以卡门躺在我身边,把她的小脑袋放在我的肩膀上。于是我们并肩躺在地板上,看着天花板上一动不动的影子和未喝完的红茶投射出的颤抖的光波,情不自禁地忘记了时间。时钟无声地跳动着,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我们的呼吸声温暖地充满了房间。

是的,那是一个如梦似幻的美好下午,却在噩梦中结束。那天晚上,纳瓦罗先生提前回家,意外发现了地上凌乱的杯子,剩下的红茶点心和两个熟睡的女孩。几秒钟的错愕之后,他一把抓住瞌睡的我,干净利落地把我扔出门外。黑暗中,我只看到了他深不见底的眼神,却包含了所有的仇恨、轻蔑和无情,让我一瞬间完全失去了反抗。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为什么他能对卡门施加如此恶劣的影响。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地在学校门口等着,终于看到卡门像往常一样被纳瓦罗老师送到学校。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她手腕上多了两个蓝灰色的指纹。

这一次,我默默地把她所有的炖肉都舀进了我的盘子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会报仇的。

转眼间,一个多月过去了,一切都平淡无奇,但空气中的温度却在逐渐变化。当短暂的夏天到来时,整个月亮城不再寂静,而是换上了崭新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