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蚱蜢

我的家乡有很多蚱蜢,但我不喜欢蚱蜢。

我的家乡主要种植小麦,所以盛产蚱蜢。每年当温暖的夏风吹黄麦田时,蚱蜢总是不期而至,在金色的麦穗上跳舞唱歌。一夜之间,四面八方,漫山遍野都在蚱蜢的响亮叫声中沸腾了。父母总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忙着收拾打谷场,磨镰刀,准备开。我们也忙着编蚂蚱笼抓蚂蚱。

蚱蜢虽然愚笨,但还是比傻子聪明,只是心地善良,奸诈。表面上唱的是一种享受,其实你听的是四面八方,看的是一路风景。头上一对长长的触角总是不安地摆动着,随时探测着周围的动静。明明是我在前面巨大的麦穗顶端拉的二胡,等我妈当着我的面用几把镰刀割的时候,它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一抬头,蚂蚱又爬上了一穗麦子,抬起头来,对着挠痒痒的我抛了个媚眼,厚颜无耻地撕开了喉咙。该死的!太残忍了!我忙着喝我妈,给我爸打电话。用手轻轻拔出麦穗,屏住呼吸,安静,慢慢靠近。偏偏干小麦的叶子受不了。他们刷着裤子,发出沙沙的声音。脚一抬,就挂了,久久不敢放下。我紧张得父亲擦汗的手僵在半空中,任由豆大的汗珠从我的额头滑落。母亲不敢咽下一口水,鼓着腮帮子,好像捧着两个核桃。

好不容易凑到他面前,伸出双手,折叠成半圆形,以闪电般的速度覆盖住它。就在双手即将合拢的一瞬间,蚂蚱先生淡定地收起了钢琴,缩了下去,像猴子滑扁担一样,顺着稻草滑下麦田,失声,消失,再也找不到了!只有沉重的麦穗在秋千上摇摆。

多么令人气愤!我差点就抓到了!我吹胡子瞪眼,又踢又打。周围的麦子倒了,断了,断了,胳膊断了,一片狼藉。最后,我抱怨爸爸擦汗时手举得太高,妈妈喝酒声音太大。父亲嗔怪道:“我吃饱了也不知道五谷是怎么长的。那要看你怎么踩麦子了。”你不能这样滚。”“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没有人有洋娃娃。“我妈一边反驳我爸,一边低头收拾我乱七八糟的麦子。

“六月又热又忙,牡丹层层是秦始皇……”秧歌的抑扬顿挫从母亲口中飘出。山坡的另一边,传来了杜哥哥洪亮粗犷的山歌:“冰糖在枕上,我却离不开姐姐……”。杜的哥哥口吃得很厉害,有时他会半天抖不出一个字。它的嘴里长满了角,嘴有几英尺长。别人担心,他心里拧成一个结。能像蚂蚱一样唱民谣,一点都不结巴,好奇怪!一石击起千层浪,优雅奔放的歌声,感染了阳光下迷茫的蚂蚱,万朵鲜花一起欢唱,炙热的大地又沸腾了。

麦子割到最后,只剩下蚂蚱了。蚱蜢一般散落在各个角落,谈情说爱,吃喝耶戈,睡觉唱歌,只看见几只爬在麦穗上,没多少感觉。现在被赶在一起,几百只蚂蚱熙熙攘攘,可怜地抓着最后几根稻草,占据了炕面大小的最后一片麦田,金黄的麦子已经变成了麻灰色。我麻木得不敢多看两眼。

妈妈挥了挥胳膊,挥了挥镰刀,立刻开始无数的蚱蜢四处逃窜。有的人不顾一切,顺着腿往上爬到身上。我讨厌蚱蜢在他们的手背上爬行。他们痒得害怕。当蚱蜢惊慌失措地张开双臂时,它们会飞向天空。一些六条腿疯狂地蹬着,拼命奔跑,逃进了野棉花里。有的人又害怕又迷茫,一会儿往东跳,一会儿往西跑,手忙脚乱。有的人完全失去了分寸,原地打转,最后直接钻进土里,在外面留了个屁股,成了山上的野鸡,不管毛了...

这个时候,世界是我的,我是这里最大的王。我想抓就抓,想玩就玩。选一个不顺眼的,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脊柱,任其奔跑,拳打脚踢,小蚂蚱,我能怎么办!现在想来,蚱蜢不吃人是件好事。不然我早就一怒之下变成一堆骨头了。今天怎么还站在这里霸气?然而,我们仍然要小心蚱蜢叮咬。当蚱蜢咬人时,它就像一个令人心碎的人一样痛。它再怎么努力,也是无可奈何。用力一拉,蚂蚱的头就分开了,脖子处总是被拉开一条长长的白色肉串。身处京城异地,我还是不放手,但过不了多久,我就吐点污水,放手了。

我喜欢挑一只健壮的蚱蜢,跟着它,让它在一望无际的麦茬地里跳跃。其实地面是有边缘的,但我不会让它跳出边缘。我没抓住它,只是跟着它,累死它,吓死它。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种情况是最难受的,就像头上悬着一把刀,摇摇欲坠,却又不倒。

我跟在后面看蚱蜢跳跃。蚱蜢弯曲它的后腿,蹲下来,砰的一声跳了起来。它长长的后腿像一条长长的尾巴。跳到顶上又迅速落下,重重地摔在地上。蚂蚱歇一歇,又跳又跌,总是分寸感不好,虎头蛇尾。这个时候我总会想起老师经常骂我们的一句话:“跳!跳!所有人跳!像蚂蚱一样跳,不要无知!蚂蚱跳得越高,摔得越重!”自从看了蚂蚱跳,突然明白了老师的话,于是吸取教训,不敢调皮了。

蚂蚱跳累了,我也烦了,就盖上了。蚂蚱的长腿像稻草一样,一点都不结实,轻轻一碰就断。虽然失去双臂的维纳斯用自己的畸形俘获了全世界男人的嫩心,有时候Xi石的皱眉很美,但东施的效果更丑!一只断了腿的蚱蜢就是这种情况。一点都不美,一点魅力都没有。腿断了,蚂蚱的命运就惨了!找一根稻草,插在屁股上,插在地上,让它倒立,脚朝下,跳舞,让它死。如果能发善心,发慈悲,放归自然,死了,蚂蚱的祖宗一定会烧香,磕个头,积德,念“阿弥陀佛”。

幸好他的腿没断,看起来很帅,于是他张开翅膀,仔细看了看藏在翅膀中间的方形镜子。看看镜子上的玻璃有没有裂纹。玻璃碎了,命运就不好了。其实重点是看镜子周围有没有小红点——微小的红色小虫。如果是,阿弥陀佛!为什么要关注这个?这是蚂蚱唱歌懒的关键。告诉你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小秘密。蚱蜢唱歌不用嘴,而是用背上的镜子。这个秘密村庄的所有朋友都知道,但城里人不知道。如果你夸蚱蜢用嘴唱歌,会让人笑得满地找牙。小红虫寄生在镜子周围,离水近,取月方便。饿了就咬蚂蚱,蚂蚱振翅驱赶,自然就响了。就算不咬,虫子也爬来爬去,伸胳膊伸腿,蚱蜢痒得难受,拍打着翅膀。幸运的是,蚱蜢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方。我会把它带回家,养在精致的稻草笼子里,吃了喝了,闹了一夏天。

但是,我还是不爱蚱蜢。我长长的翅膀是灰色的,我看不见,根本打不开,甚至不会振翅。大将军的肚子很平,油水不多。分布着两排毛孔,专门用来呼吸的。我常常想,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了,大嘴不用了,蚂蚱用肚子呼吸。多么美妙的事情啊!但是当我看到我的肚子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故事。据说蚱蜢看到蚂蚁搬食物,就想不劳而获,占为己有。所以提议和蚂蚁比赛把头潜到水里,谁潜的时间长,谁就得到食物。几个回合下来,蚱蜢总是赢,所有的食物都归蚱蜢所有。就在蚱蜢嚣张到喜出望外的时候,一直冷眼旁观的螳螂挥舞着大刀,把蚱蜢的肚子捅到了水里,对蚂蚁说:“笨蛋,你就这样比吧。”话没说完,蚂蚱满脸通红,奄奄一息。螳螂被黄雀欺负过,今天却欺负蚱蜢,让人开心!

蚂蚱的肚子不仅在呼吸,而且营养丰富,是鸡的美餐。割麦子的时候,村民们经常带着鸡。村民割麦子,鸡啄蚂蚱,一举两得,除了虫,还放了鸡,连媳妇都嫁过来过年了。人们常说一物降一物,蚂蚱的克星是鸡。看,蚱蜢正在麦茬间快乐地玩耍。当鸡走过时,它的头低了下来,“轰”的一声,蚱蜢刺耳的叫声从它的嘴里飘了出来。有时候蚱蜢太大,卡在鸡的喉咙里,它的小腿胡乱踢着,弄得鸡脸红脖子粗,难以下咽。千钧一发!兴奋的鸡“呱呱”叫了几声。

我怀疑蚱蜢很好吃,但我不敢尝,甚至不敢想。一想起来就胃里翻江倒海,五味杂陈,想吐。但是我表哥敢吃。我表哥的父亲在他两岁的时候去世了。之后我妈生了妹妹就走了,改嫁了。爷爷奶奶尿一把屎,拉大哥哥大姐姐。生活艰难,他们很少见到肉和鱼。表哥会就地取材,因地制宜,杀蚂蚱补充营养。这很简单。野外生火,在树枝上串蚂蚱,边烤边吃。听说很好吃,表哥甚至把瘦腿上的皮都吸掉了。但是我没试过。我一直对食物非常挑剔。当我看到我的表弟时,我总是想到蚱蜢。

长大后经历的越来越多,看到很多地方专门养蚂蚱,满足快说的需求。再加上,这些年来,很多狗屁营养专家把蚂蚱吹上天,吹上天。据说这种食物不仅营养丰富,还能包治百病,具有减肥、降血压、排毒、养颜、延缓衰老的作用。它是一种终生的养生药物。我知道这东西是个宝,可惜我在懵懂中错过了,我很后悔。早知如此,现在才明白道理,变成神仙,腾云驾雾,饮甘露!而我表哥明明吃了很多蚂蚱,却还是凡人之身,没有脱颖而出成仙。现在整天在工地上埋头苦干,一年也见不到几次。

如今,吃蚂蚱之风越来越强。在云南,蚂蚱被称为“跳菜”,有“云南十八怪,三蚂蚱一菜”之说。哈尼族用蚂蚱做泡菜。天津流行的烧饼卷蚂蚱,用蚂蚱油炸,肥而不腻,酥脆香脆,卷在熟的烧饼里,满满的不一样的味道。天津味有一句流行的歇后语,“煎饼卷炒蚂蚱——就着它吃!”网上盛传,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先生曾说:“炒蚂蚱配椒盐,请我去一顺,吃俄罗斯菜,我不去。”斯里兰卡的人民都死了,这种说法的真实性很难检验,但却能说明炸蚂蚱真的很脆很好吃,让人欲罢不能。据说现在有个蚂蚱宴,煎,煮,炸,各种武功都用在蚂蚱身上。看来厨师们都挖空心思了。人们常说“酒席上不能上狗肉”,甚至称之为蚂蚱篡位。相比这些五花八门的吃法,我表哥的吃法太原始了。不过我还是很欣赏表哥的吃法,正宗,直爽,粗犷,像个北方男人。

现在蚱蜢在家乡已经消失,几乎灭绝。一个夏天蚱蜢不多。妈妈说是现在家家都在用农药的结果,但我觉得是全世界的食客都吃光了。看着郁郁葱葱的土地,我突然意识到,小麦都快灭绝了,那么蚱蜢在哪里呢?

我想念夏天的蚱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