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龙的人物故事

浓烈的火药味让天山深处弥漫着呛人的沙尘。此时的胡小龙已是尘土飞扬,闪亮的头盔下,他“铁甲”般的黑脸冷汗滚落。

这是2005年6月4日下午+065438+2005年10月4日。天山落雪,寒风如割。就在前一天晚上,胡小龙所在团的野战指挥室的灯亮了一夜,这是胡小龙部署第二天的进攻作战计划。胡小龙所在团转为应急机动作战部队已有多年,但上级对其动态作战能力进行评估还是第一次。

一阵腹痛袭来,胡小龙疼得直哆嗦。拿个体温,其实是41度,高烧!指挥官们焦急地问:“上校,我们该怎么办?”胡小龙忍着剧痛:“我该怎么办?给我一个热水瓶,继续扣。”

胡小龙的发烧不是今天开始的。

最近一个月,胡小龙都要工作到凌晨三点多才能躺下,尤其是运动前几天。胡小龙在演习场上睁开眼睛,在演习场上闭上眼睛。伴有失眠,是持续的低烧和流鼻血。现在,胡小龙带领的虎狼之师已经站在了决战的最前沿。在胡小龙的心里,涌动着一股饥饿动物扑向活物的欲望。进攻战开始了。

“炮群发射,覆盖高地B1。”在胡小龙的一声令下,B1高地完全被黑烟笼罩,阴影和灰尘弥漫了整个战场,蹲伏的战士们猛然扬起了跃起的脊梁。

“打得好!”胡小龙猛地脱下外套,像子弹一样射了出去。在他的身后,所有官兵如狼似虎,顿时形成一股沙尘旋风,与硝烟不同。

冷汗如泉水般涌出,腹痛如刀,一阵一阵紧。胡小龙努力忍住肚子,却发现身上的装备都是湿滑的。

进攻如旋风,他可能落后一步,而他是团长,必须跟进指挥。胡小龙一甩头,汗水飞溅。据后来的电台通讯员杨涛回忆,当时他们的头就像刚从水里跳出来的狮子,脸扭曲得像变了一个人。

突然,前方蹿出一串火苗,火苗蹿起翻滚,枪声像暴雨中的雨点一样倾泻过来——完全是实弹。

“躺下!”胡小龙应声倒下,一团尘土扬起。

“匍匐前进!”胡小龙一边大声指挥,一边带领官兵以非常标准的爬行姿势快速通过400米长的“敌”封锁线。

他带领一支由五种轻重武器组成的战斗队。然而,隐藏在起伏的丛林灌木丛深处的近40个目标正在快速流动。这种智能目标在实战中几乎可以等同于实际目标,具有和人脑智能一样的灵活性。对付这样的游泳目标,既要出手快,又要防止被对方击中。演练的评价是通过击中游泳目标的次数来衡量的。胡小龙几乎崩溃,但他一手托着腹部,一手撑着地面,冷静地指挥着。那时候各种枪械就像眼睛,不管游动的目标有多狡猾,集中的火力就像追踪器,瞄准目标,穷追不舍,所有游动的目标瞬间就消失了。

追击残敌是最后一个战术课目,也是看队伍整体战斗力的一个重点。这一段的追逐距离正好是5公里,胡小龙的体能已经到了极限。他脸色苍白,身体虚弱,但还是全身披挂,像老虎一样完成了人生的最后5公里。胡小龙的速度震惊了上级考核的观察员。他们说,这不是越野,这是闪电,冲在前面的小个子太厉害了!

他们没认出望远镜里的胡小龙。

一颗照明弹像流星一样飞了起来。

“胜利!”胡小龙拳头一挥,做了一个向前的动作。可就在这时,胡小龙眼前一黑,白天变成了黑夜。深蓝色的夜晚,流星雨拖着长长的尾巴落下。

胡小龙猛扑过去,摔倒了,重重地摔在地上,尘土腾起,空气翻腾翻滚,弥漫了他的全身...胡小龙没有倒下。

在空中照明弹的轻烟还没有完全散去,在地上跳跃的尘土还在弥漫的时候,胡小龙又站了起来。他昂着头,眼睛睁得大大的,额头上挂满了黄豆般的汗珠。

师领导说:“小龙,你一定要挺住!””胡小龙咬紧牙关,大声说道,“请放心,没有错,我能坚持住!"

胡小龙就是以这个形象被送上战场救护车的。

胡小龙被送到医院,最后被确诊为癌症。腹腔打开后,在场的医生都惊呆了。癌细胞已经大面积扩散,切除的可能性完全没有了。让医生们想象不到的是,他的病情已经恶化到了如此程度,竟然可以以战争的姿态指挥演习,甚至强行进攻13公里。医生说,胡上校靠精神完成了13公里的突袭。

手术后,胡小龙的体重从74斤锐减到38斤。腹腔积水,器官衰竭,他的生命进入倒计时,但他说,我要站起来,回到训练场。

在医院的40天里,胡小龙是这样度过的:

术后第三天,胡小龙开始用笔记本电脑写锻炼心得。因为专门用来打针的穿针器固定在脖子上,他身上带着胃管、氧气管和胆汁引流管,写运动经验文章的工作非常艰难。手术后的第五天,胡小龙开始下床锻炼,以便尽快回到训练场,但因为极度虚弱,第一次失败了。术后第10天,胡小龙制定了锻炼计划,30米走廊每天走30次,一周一周递增;术后第15天,胡小龙开始使用握力恢复体力;手术后第20天,演习经验和总结发布,军事杂志全部看完;术后第21天,胡小龙感觉体力恢复了,多次要求院领导出院,回到训练场。医院领导被胡小龙的精神感动,但为了尽可能延长他的生命,用各种方法不让他出院,双方打了一场“拉锯战”;术后第40天,胡小龙赢了“拔河”,戴着胆汁引流袋回到了他日夜思念的队伍中。

出院那天早上,胡小龙醒来的时候,看见床头柜上放着干净的训练服。胡小龙非常激动。他对妻子说:“你触动了我的心。你想了兵这么久,都快想疯我了。”

到了训练场,一看到正在训练的官兵,胡小龙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了,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官兵们看到上校回来,都兴奋地围了上来,争先恐后地向他敬礼、握手,有的甚至抱住他,摇晃、拍打他的后背。胡小龙的妻子想提醒官兵们,你们团长的身体没有你们看到的那么好。他戴着引流袋,身体虚弱到只剩骨头。这种热情让your上校无法忍受。但是她没有说什么。她知道如果她这么说,蛯原姫奈会不高兴的。

更让妻子担心的是,胡小龙居然给战士们出了一个战术动作,尤其是突然前跨一步的冲击动作,差点让妻子的心跳出喉咙。出院前,医生一再告诉我,任何90度以上的转弯动作都可能导致危险,任何暴力动作都是不允许的...不过胡小龙好像变了一个人,表情规范不痛不痒。病真的好了吗?蛯原姫奈真的会发生奇迹吗?一阵颤栗掠过胡小龙妻子的心头,虽然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

从那以后,胡小龙每两天去一次训练场。

回到训练场的胡小龙并没有坚持多久。2006年2月26日,病重的胡小龙再次到乌鲁木齐军区总医院接受治疗。

这次胡小龙想悄悄离开。他给所有常委打电话,让他们不要送。当他康复后,他会回来见他们。他想还他们一个胡小龙,像胡杨一样不屈不挠地挺立着。

清晨,寒风薄雾中,天山的身影显得很模糊,胡小龙骑的猎豹缓缓启动。胡小龙突然对妻子说:“我还是想看看连队,看看战士。如果我不下车,我就隔着玻璃看。”妻子咬牙切齿地说:“好吧。”胡小龙把车窗摇下10 cm,让车慢慢开。

“猎豹”来到了四连。

四连的官兵都在食堂吃早餐。他们都看到了“猎豹”,知道生病的团长是来送别连队的,但他们出不去。团领导已经打电话来了,说团长要远远地看着连队,大家不要打扰他,但是大家心里都在打滚。

“猎豹”逼近,汽车玻璃震落10 cm。团长探出身子,微笑着向他们挥手。在“猎豹”身后的远处,一大片胡杨挺立着,苍凉而悲壮。胡小龙一直以“拼命”著称。

这一次,胡小龙提出了一个方案,利用部队参加大规模军事演习的机会,全员全副武装在野外机动,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然后部署部队进行野外演习。胡小龙的理由是,从军事角度讲,新疆最具挑战性的地区有两个,一个是塔克拉玛干,一个是昆仑山。如果不能拿下这两个地方,所有的豪言壮语都是空谈。

老师优柔寡断。

塔克拉玛干被称为“死亡之海”,是世界第二大流动沙漠。在这种恶劣的地理气候环境下,后勤保障怎么办?摩托化穿越“死亡之海”只是一个演示,还没有军队敢付诸行动。你有几成把握胡小龙敢把一个团的兵力扔进去!

胡小龙分析说:“事实并非如此。首先,‘死亡之海’这个词已经过时了。在进入新疆的初期,我们老师曾带领一个小分队,行军700多公里,穿越塔克拉玛干。塔克拉玛干沙漠虽然有食人蚁、流沙河、黑风暴,但队伍徒步穿越时没有人员伤亡。如今,地质、石油等行业不断进入其中,越来越精确的地图让我们充分了解了塔克拉玛干的真实面貌。就生存而言,应该说没有问题其次,我们准备搬家,方法当然是土外结合。我们以连队为单位,梯队第一辆车配备车载电台,每辆车带领干部用对讲机编密语,实现任何条件下的“移动通信”;所有车辆都装有能穿雾破烟的指挥灯,即使遇到沙尘暴也能快速移动;对限速60公里的车载火炮实心轮胎进行排水降温,使最高时速达到90公里;轮班发放药袋、干粮、水箱、厕所,保证部队行军时解决一切生活问题。”

老师被胡小龙说服了。

胡小龙说:“要挑战塔克拉玛干沙漠,我们要找沙漠风暴。如果我们不能满足它,我们将自己吹一场沙漠风暴。”

7月是塔克拉玛干沙漠最暴躁的季节,地表温度高达60摄氏度,海市蜃楼。武装官兵乘坐迷彩战车,随着胡小龙一声“空袭警报”令下,一股滚滚绿波骤然掀起,速度之快前所未有。

胡小龙率团进入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后的第二天,就遭遇了一场黑色沙尘暴。

黑沙尘暴来袭,胡小龙接到三个营的指令。一个营问是否停止移动,另外两个营问是否减速。然而,处于黑沙尘暴气旋中心的胡小龙不仅没有下达停止前进的命令,反而启动了应急预设预案,战斗态势此起彼伏:

“路边沙丘发现不明爆炸物,地面排爆小组立即排除。”

"流沙断了,桥梁队很快修复了它."

"车队遭到敌机轰炸,高射炮部队朝天鸣枪。"

"后方支援分队遭到拦截,突击分队撤回支援."

"敌人在前方被拦截,炮兵分队进行了炮击."

"敌人撤退并开火了。"

……

胡小龙的一系列情况让同车的副团长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在这么危险的沙海,敢把部队打散是很有风险的。如果你在黄沙中间上完这么多战术课,怎么跟上级说发生了什么?

然而,正是在“死亡之海”的腹地,胡小龙导演了这场高科技条件下的野战机动演练。沙海奋战五昼夜,收集了大量沙漠野战机动条件下的应急保障数据,开创了我军全团全副武装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先河,也创下了全团在戈壁滩一天行军532公里的纪录。

车队冲出塔克拉玛干后,按照战斗时间赶往演习集结地域。100多公里的戈壁人行道,无时无刻的风沙天气,对于经历过“死亡之海”考验的胡小龙和他的部队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车队启动应急预设方案,指挥灯闪烁,车载电台对讲机将车队连成一个移动的整体。车队机动1.7公里,比规定时间提前1小时安全到达集结地点。

这是一次史无前例的现代条件下诸军兵种联合作战演习,也是该师历史上第一次由步兵首长指挥诸军兵种联合作战。

练习开始。“敌人”用力量向我冲来。根据情报和战场指挥员的命令,我导弹部队相继发射导弹,直击“敌”前线指挥所,“敌”大量增援,战场形势骤变。让所有观察者没想到的是,战场指挥官没有急着动用战役预备队,而是用工兵爆破半座山,点燃千米火障的怪招堵住了增援敌人的必要通道;而这一次,我们的直升机被吊起,我们的炮神轰鸣,“敌”方的装甲兵被我地面火力在天空中的精确打击彻底摧毁...

七个军兵种联合作战的总指挥是胡小龙。

台下一位军事专家说:“一个步兵指挥员指挥高技术战争到这种程度,很不容易。”

今年,胡小龙所在的团队被上级表彰为基层建设标兵团和一级军训团,荣立集体二等功。2006年3月,胡小龙再次住进了新疆军区总医院。经检查,胡小龙体内的癌细胞已经大面积扩散,甚至在颈部出现了强烈的癌细胞反应。

胡小龙其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拒绝在部队的亲人和战友面前表现出来。尽管腹胀,他仍然坚持每天锻炼;他不顾腹痛,坚持每天给部队打电话,询问部队训练情况;虽然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但还是继续看《狼牙》《亮剑》等军事小说。军医刘良宇陪伴胡小龙走过了人生的最后一段。他说,可惜胡上校太渴望战场,太渴望英雄,不允许他在真正的战场上施展军事才能。

3月中旬,胡小龙病情再次突变,腹部出现严重积水。剧烈的疼痛使他无法忍受。医生建议给他打止痛针,胡小龙拒绝了。他说:“吃止痛药影响思维,所以不能正常思考训练。”

3月28日,早上起来,胡小龙看到病房窗外的梨花,一堆,都开得正旺。胡小龙看着梨花,隐隐有预感,又有无尽的不甘。他说:“这么多梨花,这么白,这么争气,好像等不及了。我想说话,想说很多话,就像这朵盛开的梨花。”

这一天,师部蒋久平主任来了。姜久平是个摄像师,碰巧随身带着相机。他想就某件事采访胡小龙,但还没来得及提问,胡小龙的话就像塔里木河的水一样涌出来,一口气就是一万多字。这是胡小龙活下来最长的声音。他离开不是为了他的亲戚,而是为了军队:

“部队的任务是什么?军队的使命是打赢。我梦想在战场上真正检验我的指挥能力和我们部队的战斗力。这是我的遗憾!”

……

说完这些话,胡小龙就起不了床了。

部队官兵得知首长病重,都想去医院探望,但都知道不可能,于是给首长写信,汇报训练情况。5000多封信像雪片一样飞向军区总医院。每天都有一捆捆写着“胡小龙收到”的信件让医生护士们大吃一惊。他们真的没想到会有人收到这么多信。

战士张强和班里的战友一起,利用业余时间为团长折了10000只纸鹤,祝愿团长早日战胜病魔。当这10000只纸鹤飞进病房时,医生护士都惊呆了。

这期间,探家成了战士们最渴望也是最辛苦的事情,因为可以绕过乌鲁木齐去探望他们的首长。看到病床上的首长,战士罗恩忍不住哭了。就连很难翻身的胡小龙也说:“别哭。一个男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应该轻易哭泣。”罗恩说:“上校,全团的士兵都很关心你。我们都非常需要你。我们需要你站出来带领我们,立集体二等功。”胡小龙正面回答:“我好多了。医生说我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请告诉大家好好努力,好好训练。”

4月初,胡小龙的病情极度恶化,吃不下饭。他不得不依靠蛋白质营养液,不得不使用杜冷丁。之后杜冷丁的数量每天从1变成2和3,直到12,然后用镇痛贴,一贴相当于15杜冷丁。

4月24日,医院已发出病危通知一周。这一天,胡小龙再次从昏迷中醒来。他的女儿告诉他,院子里所有的梨都掉了,但叶子已经长大了,绿色而美丽。

胡小龙稍微松了口气,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闭着眼睛的胡小龙用微弱的声音向女儿坦白:“如果爸爸醒不过来,你可以大声叫爸爸,叫爸爸一百遍,爸爸就会醒过来。还有很多爸爸……”

还没说完,胡小龙就晕倒了。

第二天早上,刚从昏迷中醒来的胡小龙突然兴奋起来,口齿不清地说:“昨晚在梦里,我终于大获全胜了。”妻子问:“你跟谁打架了?”胡小龙说:“魔鬼。恶魔很多,有阵型,有战术,而且穷凶极恶。我带着部队分步骤进攻,有现代化的装备,稀稀拉拉地把他们全消灭了。”

这是一个渴望胜利和成功的英雄战士最后的光芒。

这一天,胡小龙弥留之际,想说话,却开不了口。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的眼泪流了下来,在他瘦削的脸颊上慢慢移动。他老婆突然发现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于是赶紧趴到他嘴边,只听到四个虚弱的字:“备份,拷贝磁盘。”

胡小龙走了。5月2日是胡小龙的37岁生日。胡小龙所在部队的5000多名官兵和当地群众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

胡小龙的名字像风一样传遍了天山。6月2日,胡小龙以56万票当选“感动新疆十大人物”。

“天山之子”是人们对他的爱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