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的特性分析

作品中的人物是作者表达自己独特的生活情感和审美理想的媒介。在《长河》中的人物身上,凝结着沈从文对社会、历史、民族的高层次思考。它们既能给人以美的享受,又能让人深思,让读者从中得到哲学上的启迪。

《长河的肖像》可以分为三个系列:

当地特权势力的代表

一是地方特权势力代表,包括驻扎在陆家坪镇的保安队长,以及师爷、副主等众多小官小吏。这一系列人物是那个特定时代湘西反动统治的具体实施者。政治上镇压群众,横行乡里,残暴霸道,经济上巧立名目搜刮钱财,欺行霸市,逼得百姓怨声载道。一个农民收了一个32斤的萝卜,上报县里奖励。他很久没拿到金牌,却被县政府敲竹杠。这还不算,又有社员下乡来看大萝卜,难免大家凑钱买酒。成员们吃饱喝足,带着蔬菜和肥鸡走了。围绕一个萝卜,好复杂的文章!乡下人淳朴的向往和劳动的骄傲,与不劳而获、不要脸的“父母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对于前者,作家充满了深深的遗憾和同情,对那些彻头彻尾的寄生虫持否定和批判的态度。其中,一个姓宗的保安队长的性格最为突出。

一个自称“见过世面”的人

保安队长,一个自称“见过世面”的人物,在省内某中学读书,被涂上一层都市时髦的所谓“文明”外衣。他骨子里渗出的虚伪和铜臭味,与乡下人的淳朴性格大相径庭。他以爱上一只交际花,用红叶写情书为荣,在他被侵蚀的内心只留下这种无聊而庸俗的向往。然而,他自视甚高,总是环顾乡下人,摆出一副官架子。在《橘园丑剧》中,他想谋取私利,带着主人去和橘林主人滕长顺“商量”买橘子。嚣张跋扈,气势汹汹,却屡屡受挫,心虚胆怯,不打自招暴露了龌龊意图。师爷哄骗滕长顺,吓唬他,却又向老板吹捧他,想尽办法让这两个小丑唱一出闹剧。喜剧笔触增加了讽刺意味。后来保安队长看中了滕长顺年轻漂亮的女儿瑶瑶,百般调戏调戏,企图霸占。这个冷静的女孩让他感到厌烦,不得不绝望地撤退。几句话,紧扣人物特点,腐魂呈现。他们既是摧毁人性的社会恶势力的马前卒,也是这种势力的牺牲品,这种势力体现了已经失去了单纯和纯真,被吞噬或扭曲的人性。作者在揭露他们的丑陋时,总是不忍心用犀利残忍的笔触,不忍心看到人性被太多的丑陋所伤害。所以厌恶多于仇恨,讽刺多于批评,表现出一些软弱和宽容。

乡镇业主形象

其次,是以橘子园老板滕长顺、商会会长为代表的乡镇业主形象。这些在当地很有说服力,社会地位很高的“老板”们,小康、富裕、幸福。滕长顺也是两手空空。我辛苦了大半辈子,风雨中,水陆两路。“一方面是我运气好,一方面是我能”,开了一个不错的家业。他忠厚可靠,勤劳朴实,身强力壮,手脚麻利,搅小米,走起路来像只苍蝇,小伙子也比不上他,而且“义正言辞”,所以大家都尊敬他。村里遇到什么公共* * *事业,经常被推着当领导,全责解决。这样一位苦了半辈子,终于争得一个“头脸”,衣食无忧的土豪吕加平,怀里也抱着一本难读的书。橘子园丰收了。一旦被保安算计,就难逃被威胁勒索的命运。甚至我心爱的小女孩尧尧也有被她带走的危险。商会会长的主要工作不是为商人们谋取利益,而是和所有的各级小官吏、驻军的保安、路过的“像剃刀一样”的副会长、委员们打交道,满足他们无止境的贪婪欲望。情况真的很尴尬。他们被掌权者保安队长欺负,被骂,心中充满怨恨。除了一些私下的抱怨,他们胸中的一股委屈是没有办法排解的。社会地位和身份决定了他们不得不以享乐、见机行事、忍气吞声来寻求变化中的暂时安宁。怨恨哪怕泄露几句,最后总会平息,付出和平。这一切只能用“运气不好”来解释。他们把命运的一切不公都归结为“运气不好”来麻痹自己,安慰自己。面对快速的社会动荡,只要尽可能少的受到伤害,一家人就能过上温馨和谐的生活。他们依然有着淳朴的人性,只是没有那么纯粹了,蒙上了一层妥协和消极的灰色基调。

需要指出的是,作者把滕长顺这样一个乡镇小资产阶级描写成最受黑恶势力压迫的,是有其局限性的。试想一下,像滕长顺这样的“头面人物”,家财万贯,却还被人欺负,挣扎着这样生活,更何况是一无所有的穷人。作者的描写影响了人物的真实性,但其生动性可以说是毋庸置疑的。

第三组人物是老水手、瑶瑶、三黑子等活泼的山民。作者对这些人物倾注了全部的热情和爱,用赞美的笔调描写了他们的冷静、勇敢和无畏,乡村智慧和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老水手贯穿作品,用墨最多,描写最细致。他的人生经历“简单而不平凡”,命运多舛。他家破人亡,头发花白,才在岙祠堂安身立命。但“老人心不老”,不像很多历经沧桑的老人,因为看破红尘而对眼前的事情无动于衷。在别人眼里,当然是“有点古怪”,与众不同。湘西的山山水水给的滋养,60多年锻造出来的倔强和旺盛的生命力,让他“对很多东西都充满好奇,甚至有点童心。”当“新生活”到来时,老水手是第一个热切的追随者。他“相当兴奋”,内心激起了丰富的联想。道听途说的各种真假消息,助长了他的情绪动荡。

他总是担心这个地方的未来和他年幼孩子的命运。生活经验的积累和沉淀使他学会了简单的人生哲学,从外部世界的变化中认识和掌握自己的出路。他以敏锐敏感的心和政治嗅觉判断时事,从身边的各种经历中寻找“新生”大势正在来临的迹象。于是,萧条中停下来耍猴戏的陌生人成了“侦探”,成了“新生活”派来的先锋;忙着穿梭在陆家坪码头的船主和水手之间,热情耐心地打探着外界的消息,思考着人生的准确答案。这是错误的,自以为是的,也是严重的,确实显得有点过敏和唐突。难怪滕长顺笑他“多虑”。不可忽视的是,他的忧虑和判断往往“与事物的本质不谋而合”,打磨出智慧的火花。“愚与智在他身上实现了奇妙的结合”,这在文学史上也是不多见的。

老水手继承了湘西民族自古以来的传统美德:勤劳、善良、热情、淳朴。年老孤独的他,在滕长顺一家的盛情邀请下,与他们住在一起,但习惯了工作的他却无法安心。一辈子打拼,为生活奔波,工作不是束缚,而是解放他苦难而热情的心的灵丹妙药。当了岙祠堂的守卫者后,住在里面真的变得很舒服。老水手渴望世界公平合理,渴望一切美好的事物永远存在。但多年在人间的艰辛跋涉告诉他,憧憬只是憧憬,他知道美好理想的实现是艰难而遥远的。他叹道:“美貌不会长久,...好人活不长,恶人活千年,天下事不好说!”这是对湘西人民苦难历史的精辟概括,其中凝结着血泪。他绝不是一个懦弱听天由命的懦夫。面对各种政治势力造成的时局剧变,他大喊:“慢慢来,慢慢看。.....有一天你看老子的厉害!”这种愤怒的叫声应该说是老水手的反抗。这种反抗虽然没有付诸行动,但它是如此的平静和自信,它存在并生长在老水手的心里。难怪老水手由衷赞叹“世界是属于你的,一定要公平得多。”

瑶瑶和她的哥哥三黑子是农村新成长起来的孩子的典型。

瑶瑶俏丽活泼,就像沈从文作品中那些从湘西大地走来的美少女。她沐浴着湿润的阳光长大,迎着清爽的山风,汲取着天地的精华。大自然是她的另一位母亲。她的天性中自然洋溢着美的精神,她的本质是纯净的,就像一股从深山中流淌出来的、未被工业文明污染的清泉,容不得任何污秽。她天真、聪明、无忧无虑,受到全家人的喜爱,而且“聪明谦虚,不逞强第一”,在行动中总是表现出这样一种讨喜的柔软和小狡黠。最难能可贵的是,她在社会变迁和人生烦恼的漩涡中,依然从容不迫。与老水手相比,她有一种舒适而平静的态度,夹杂着一点天真和无畏。面对未来任何未知的变化,她都不畏惧,视而不见。保安队长想霸占瑶瑶,挑逗挑逗。一般女生只会陷入恐慌和慌乱,但瑶瑶“只觉得在他面前唱歌的那个不太聪明,有点傻,所以也在旁边笑。”走出去,微笑,欣赏一场讨人喜欢的表演。她有点哲学家的味道,一点也不慌张。她天真地认为:“老百姓不违反王法,他们管不了,没有理由害怕。”

瑶瑶的形象让人们想起了《边城》中的崔璀。两个都是作者赞美的可爱的湘西姑娘,都是灵魂纯洁透明的自然之子,但又是多么明显啊!崔璀的温柔魅力中有一丝忧郁。她朦胧地渴望一段幸福的爱情,但这段爱情没有一个美好的结局,这使她忧郁。面对爷爷的去世和诺颂的离去,她表现出了难得的忠诚和坚强。崔璀的力量体现在默默工作和凝视光明的未来。瑶瑶,因为生活和婚姻的幸福,显得开朗外向,坦诚大方,不知愁为何物。

“摘橘子”一节生动地描绘了瑶瑶的主动和妩媚。这个略显野性的女孩,只有在别人开玩笑提到自己“禁忌”的未婚夫时,才会安静的转身而跑,表现出羞涩。很多时候,“猴精”上蹿下跳,坐立不安。在山中袁野之间跳跃,作为游戏工作,得分不错。它敏捷的气质,对世界的从容,敢于蔑视权力,向我们展示了更多的坚韧和旺盛的生命力。如果说崔璀是一株细长挺拔的竹子,有着淡淡忧郁的树荫,那么尧尧就是一簇簇鲜艳艳丽的枫叶,在秋风秋雨的夹击下,顽强地燃烧着,俯视着险峻湍急的河流。

三个黑子出现的不多。这个坚强坚韧的年轻人“直为人民”。小说开篇不久,他从瑶瑶口中描述了一场与水上警察的冲突。他不愿意忍受这些特权势力的剥削和勒索,他决心不弯腰和妥协,这体现在诚实坦率的个性,敢于斗争和不屈不挠的精神。航行归来,听说家人被保安队长无理勒索。终于,我按捺不住怒火,公开喊出了“总有一天我要用斧头砍一两个”的大胆宣言。

反抗精神进一步增长。村民们把唱歌当作盛大的节日,这在萝卜溪是难得的娱乐。这个淳朴安静的村庄热闹多了。锣鼓声不能给三个景点带来快乐和安慰。他一个人坐在河边,愤恨着人神和谐背后丑陋的黑暗,咬牙切齿,痛恨着“豪强必胜”的不公,此时的三黑子脑子里早已养成了参政意识,“等我当了主席,一定要枪毙很多人。我要是当官的,就枪毙了。”这与现实强加的巨大外力是矛盾的,他们采用暴力武装来根除不公。不算见多识广,但是三斑学会了透过表象去把握社会的本质,去思考。也许这种思考还没有那么深刻透彻,还处于初级阶段,不成熟,自发,但却写出了《长河》这首歌的最高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