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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忘记我是谁,作者;静静地钓鱼

她浅浅一笑,水汪汪的大眼睛问我:“请问,你是刘小慧吗?”

1

记忆中,那是盛夏的C城,并不是一个晴朗的日子。空中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太阳,湿热的空气中弥漫着栀子花的清香。在这闷热的天气里,我知道和平。确切地说,我和刘小慧一起遇见了安宁。百无聊赖之下,我踢开一个空罐子,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安宁的头上。当我遇到麻烦时,我就跑了,留下善良的刘小慧来收拾残局。他很久没回来,坐在我的床上,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说他答应请她吃饭是为了道歉。你知道我笨手笨脚,今天就看你的了。刘小慧说这话的时候,他胖乎乎的脸颊上有些可疑的红晕。

那天安宁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干净的脸颊清新自然,光滑细致。她坐在我们面前,带着淡淡的微笑,像三月的微风,美丽而宁静。

我被这样的美吸引住了,我拼命的瞎聊。我的雄辩引起了安静的和平的微笑,而等待一会儿的刘小慧坐在我旁边,几乎不能插话。她只能报以附和的微笑,把食物放进我和和平的碗里。

初秋的一个傍晚,安宁终于成了我的女朋友。当我告诉刘小慧这个消息时,他久久回不了神,然后他严肃地警告我要善待和平。

“安宁是个好女孩,”刘小慧低声说道。“她是世界上最好的。”

2

我不知道安宁是不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但我接触的时间越长,她就越难以捉摸。她的表情总是和我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平静,没有明显的悲伤或喜悦,像是藏了很多秘密,经常会犹豫不决。

气质太平和的女生,就像橱窗里的水晶苹果。远看刺眼,近看她摸起来却冰冷如冰。和平是这样的。她很少陪我做让我感兴趣的事情,比如我喜欢的油画展。即使她很不情愿的跟我走,她也从不拒绝跟我交流。或者我给她看样图,让她选喜欢的款式和颜色,她总是闪烁其词地说“这个好,那个好看”,而不是认真地提意见;同龄女孩喜欢的红色和粉蓝色,在她身上从来没有过。她总是穿着朴素的黑白衣服,让人觉得难以接近。而当我让她像其他女生陪男朋友一样陪我去商场选衣服时,她总是礼貌地摇摇头:“不好意思,今天下午我要去图书馆。”“作业很多,我得赶紧做完。”或者干脆拒绝我:“玉木,你知道我不喜欢逛街的。”

"去帮我选一件衬衫,"我几乎低声下气。“哪怕你只是告诉我黄色好看还是蓝色好看?”

但她还是平静地摇了摇头:“鱼目,你不是学服装设计的吗?”所以你自己决定吧。"

我的热情渐渐冷却,更何况除了平和,我还有八分傲气,九分女人味。甚至,我约她去学校对面的冰品店喝酒,我都要提前去宿舍接她,然后领着她穿过交通不是很拥挤的马路,无一例外。

我开始感到累了。

在学期结束时,学校里有一个部门之间的足球联赛。我是部门团队的中心。比赛前,我去坐在看台上看和平。

“希望你能为我加油。”我说着,吻了吻她柔软的发梢。

整场比赛,对方攻势凌厉,比赛非常艰难。直到上半场结束,双方还是一无所获。所有的希望都集中在下半场。中场休息的时候,我坐在球场附近的休息区,回头看了看宁静。她坐在台阶上,冲我微笑,向我挥手。那恬静的笑容立刻让我充满了自信。

下半场仍然很艰难。最后,双方展开了激烈的中场争夺战。对方的新前锋极为灵活,多次运球。最后,他把球从我脚下拿开,直奔主题,在欢呼声中得分。

那一刻,失败几乎已成定局。我跪倒在地,内心充满了压抑。但当我懊恼地转过身时,却惊讶地看到远处看台上安宁突然欢呼的身影。她高高跳起,一边欢呼一边在这里挥舞手臂,长发飞扬。

我身边的队友一下子僵在了场上,立刻盯着我:“你女朋友是不是有病?”

因为这一幕,我酝酿已久的不满终于爆发了。比赛结束后,我没有理会上前的安宁,而是视而不见的绕过她,躲在宿舍里美美的睡了一觉。

晚上,刘小慧回到宿舍,试图说服我。

“安宁说你生她的气,”刘小慧闪烁其词地说。“她说场上人太多,一时没看清楚。别怪她。”

“什么没看清楚,”我生气地坐起来,“我们是红队还是蓝队,她会看不清楚吗?刘小慧,如果我说她从不把我的事情放在心上,你相信吗?反正我伺候不起这样的女朋友。如果你喜欢,你可以自己哄她!”

刘小慧胖乎乎的脸眨了眨,她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她没有说话。

一周后,争执终于不了了之,安宁却不再对我微笑,而是小心翼翼地和我相处,越来越疏远。直到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我集训回来,看见安宁和刘小慧并排坐在宿舍门口的长椅上。

远远的,我听不到对话,只能看到和平哭丧的脸,但我不愿相信的是,片刻之后,和平泪流满面,而坐在她旁边的刘小慧,显然挣扎了很久,终于伸出一只粗壮的手臂,轻轻揽住了她纤细的肩膀。

那一刻,我的心轰然裂开,却无力上前询问。

第二年夏天来了,我平静地停止了约会,我的生活又变得自由了。我不再需要绞尽脑汁去取悦她,刘小慧似乎离我越来越远了。我还是很少见到他,偶尔约他逃课打游戏。他只是勉强笑着摇摇头:“下午的课很重要,我不想错过。”然后他抱着课本向教学楼走去。

我根本不打算和他争论,但他的反应实在令人失望。

周末的下午,当我和队友们练完足球,在操场上一字排开躺下的时候,夏日的阳光几乎蒸发了我沸腾的热血。我决定向安宁说清楚。至于她和刘小慧,让他们走吧,朋友和情人,给我滚蛋,我也不想再管了。

我回到宿舍,刘小慧正躺在上铺,拿着他的小笔记本,勤奋地写写画画。他还在记录与和平有关的点点滴滴吗?多有趣啊。我想了想,决定坐下来给安宁打电话,约她在冰店见面。安宁听到我的声音很惊讶,但似乎有一丝幸福藏在里面。她很快答应了,然后习惯性地问我:“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这次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不,我不会去接你。十分钟后我在冰店等你。”

说完我就掐断了电话,没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却听见上铺的刘小慧犹豫地叫我的名字:“你好,鱼目。”

他不再叫我“哥们”,这让我很失望。

“你们不是和好了吗,”刘小慧问我,“但你为什么不去宿舍接她?”

“为什么我要去接她?”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我...我没有。”

他圆圆的脸上带着矛盾又尴尬的神情,曾经温柔的小眼睛此时看起来是那么的可笑。我只是盯着他看了很久没有回答,然后转身走出门去。

时值盛夏,太阳像燃烧的火球悬在空中,烘烤着黑色的柏油路融化。

我轻快地穿过校园里的人群,过了马路,走进冰品店给自己点了一杯可乐,然后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看着对面的校门。很快,和平出现在等待过马路的人群中。她的长发在风中飘荡,就像风中的旗帜。我有过瞬间的心动,但很快就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她那张傲娇的脸,还有她轻轻依偎在刘小慧怀里的身影。

我闭上眼睛,没有去看她,但是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站在她旁边的人已经过了马路,留下她站在原地,车潮突然过去,红灯又亮了。这一次,她周围的人群很快又过了马路,但她只是努力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又很快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反复几次后,她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紧张又无奈的表情。

我的心终于软了,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杯子,站在店门口。

“安静,”我向她喊道。“呆在那里。我会来接你的。”

安宁随着我的喊声惊讶地抬起了眼睛,看到我,认真地点了点头,一贯平静的眼神里流露出喜悦。但是当我准备穿过街道时,我突然看到刘小慧在安宁后面的人群中跟着我。他站在红绿灯后面,躲躲闪闪,狭窄的路灯柱显然遮不住他胖乎乎的身体。他看到我,缩了回去,但并不打算离开。在那一秒,愤怒像燃烧的火焰一样飙升。我僵住了眼睛,然后慢慢停下脚步,透过穿梭的车厢仔细端详那张充满幸福的平和的脸,然后冷冷地转过身。

“鱼目,鱼目!”安宁注意到了我的异样,隔着过往的车辆喊着我的名字。“鱼目,等等我。”

我听到了她的声音,但我只是固执地往前走。但几秒钟后,我听到人们大声尖叫,汽车发出刺耳的碰撞声——我听到了和平的尖叫声,我也听到了刘小慧呼喊和平的名字...但我不敢回头,闭上眼睛,心在胸膛里怦怦直跳,仿佛过了几千年,整个世界突然陷入了一个汪洋。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为了追上我的脚步,安宁拼命向马路上跑去,但刘小慧在被车撞倒前的最后一刻冲了上来,挡在了她面前。这就是传说中拯救美国的英雄,但英雄不是英俊的白马王子,而是胖乎乎的刘小慧。

胖乎乎的刘小慧被一辆超速行驶的汽车撞了,一侧脾脏破裂,因此他被迫辍学回家。由于刘小慧的挺身而出,安宁在车祸中没有受伤,但他因为受到惊吓而失去了部分记忆,并被父亲从学校带走。直到我撬开刘小慧的抽屉,拿出他精心收藏的笔记本,我才终于窥见了所有的秘密。

那是在足球赛之后,我看到他们一起坐在板凳上的那一天。安宁告诉了刘小慧,并让他对我保守这些秘密。

安静安详的眼睛根本分辨不出任何颜色,所以她不能陪我欣赏我喜欢的油画,不能为我挑选合适的衣服,不能看清楚场上奔跑的球员。她无法摆脱的悲伤和过马路的恐惧,其实都源于那个六岁小女孩的残酷记忆。当她因为分不清红绿灯而走上拥挤的街道时,她永远失去了母亲。她母亲为了把她推到车轮下而丢了性命。

在刘小慧的笔记本里,安宁说:“刘小慧,请你对牧羊人保守这个秘密,因为他曾经说过,他会把世界上最好的颜色都带给我,但我不能告诉他,我的世界里只有最单调的黑和白。”

那年暑假,我坐南车去安宁的城市,一路找到了她的家。

当门打开时,我惊讶地发现整个房间的风格都是黑白的,但很宁静。她穿着一身黑,站在门后好奇地奇怪地盯着我,好像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她。她的眼睛依然美丽安静,长发缠绕在肩上,清澈的眼睛纯净清澈如水。

我看了她很久,然后走上前去,低声对她说:“和平,还记得我吗?”

安宁迎上我的目光,看了我一会儿,歪着头想了很久,但最后还是露出了一副惋惜和羞涩的表情:“对不起,我想我不记得了。”

她浅浅的笑容让我心痛如泪,我一时语塞,但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请问,你是刘小慧吗?”那一刻,她原本平静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像天真的孩子一样藏不住希望,那种深深的渴望像火一样燃烧着我的视线。

尽管她已经忘记了他的脸,刘小慧,这是她唯一记得的名字吗?

“不,我不是刘小慧,”我回答。然后感觉呼吸都变得痛苦了。

安宁耸耸肩,抱歉地笑了笑,然后扬起嘴唇,轻声问我:“那么,你是谁?”

我也笑着耸耸肩。

“我不知道我是谁。”我说,然后我感到滚烫的泪水慢慢滑下我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