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猫。我在长沙很野。
德米特里·肖斯塔科维奇
我不知道为什么胡阿姨会对我出生在下水道这么惊讶。初冬的长沙有一段时间没有下雨。恰好这个老小区菜场附近有一条污水明沟,靠近房子的那段被盖住了。这是我母亲能找到的最好的生产场所:隐蔽、干燥、温暖,并且靠近食物来源。我妈真的很厉害。
我的妈妈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花。虽然,她太瘦了,发色不够鲜艳,眼睛因为发炎经常流泪。但她活得很勤快,每三四个月就怀孕生孩子,带着满满的斗志和警惕寻找食物。
在她发现小区尽头的楼房一楼有一个露天猫窝之前,她的三餐都很不规律。还好能抓到一只站在地上的傻鸟,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菜场附近的垃圾堆里溜来溜去,看看有没有被丢弃的动物内脏,或者能碰到一只出来啃垃圾的老鼠。等她回到下水道,我和哥哥会抢着去吸奶,闻她身上的味道,就知道她今天复杂的经历了。
在我们一个多月大的时候,我妈怕雨来了,带着我们从下水道出来,去找新的安全屋。我很庆幸终于离开了那个黑洞洞的洞,住进了菜市场小区尽头的杂物堆下。我可以透过遮挡的缝隙看到这个世界危险的样子,偶尔和妈妈一起出去。从此我变得胆小而绝望,学会了如何危险地冲过去,及时停下来,尽可能地尖叫吓唬对方,然后疯狂地奔跑,随时都要碰运气。
有一天,我们竟然遇到了我的父亲“大黑点”。我和我哥上去好好闻闻他,舔舔他,记住他的味道。他全身黑色,眼睛是绿色的,下唇变形,露出两颗獠牙遮住上唇,看起来很凶。他耳朵后面和肩膀脖子上的伤疤也证明了他真的很爱打架。右耳还有一个奇怪的圆孔,似乎是被尖锐的金属物体戳出来的。
“大黑点”带我们去了尽头居民楼一楼的慈善猫窝。原来是楼梯斜角下被铁门栅栏隔开的一个小空间。铁栅栏足够宽,我们可以穿过去。啊,有好吃的猫粮!有干净的水!还有软床垫!如果小区的路人路过,我们也不用害怕。铁门被锁上了。他们不能把脚伸进去,踢我们的肚子,也不能挥舞棍棒把我们赶走。
有两只麻色的小公猫,已经在里面休息了。灰色的那只看见了“大黑子”爸爸,立刻站了起来。“大黑子”轻轻地绕着猫窝走,两只小公猫无话可说。黄色的胆怯地跑开了。但是爸爸也没有留下来吃饭。他走出去,远远地躺在对面的树下,半眯着阴郁的眼睛。他只是不会太靠近人家的地盘。他知道这对我们的母亲来说是一个安全的地方,而他自己,在这个猫窝外的自由地里,就是他的安全屋。
三花的妈妈和我们两兄弟马上开始吃。其实刚断奶的弟弟不太会咬猫粮,也和我们一样尽力口吃,头都歪了。
突然听到一个中年妇女的脚步声,有一种很多猫都喜欢的神秘气味。她就是流浪猫窝的主人胡阿姨。
“哦,‘三朵花’?你来吃饭了吗?还带了两只幼崽!这就是我上次在下水道看到的‘黑哥’和‘黄小二’?对啊……”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我是灰色的黑虎纹,我的哥哥是黄色的,原来名字就是我的样子。
胡阿姨开始摸花酒,看了看猫窝的四周,对里面的一个人说,“灰咪咪?吃吧,你的兄弟‘黄麻麻’?然后呢。是‘大黑点’吗?又来了。他又藏在街对面了吗?还是你硬气,没跑……”
关于为什么叫我“黑哥”,我后来才知道,三花的妈妈之前生过四只幼崽,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胡艺。胡阿姨只是去喂其他流浪猫,给了三花。但是四只幼崽中,有三只没有活到成年,最后只有一只是黑色的。是“黑大哥”。
听胡阿姨说“黑哥”?后来他长得很大,头发黑得像缎子,衬托出长长的白胡子。他的好性格最终成了他的弱点。他和家人很亲近。当胡艺喂它的时候,它总是在吃东西之前过来闻闻并亲吻它。有时候她把他抱在腿上,他拿着奶瓶喝,就像个婴儿一样。他吃饱了,开心了,可以在居民楼前趴着睡觉,路过的人都能摸到。每次胡艺见到他,她总是把他抱在一棵隐蔽的树下,害怕他会被踢。终于有一天,“黑哥”?再也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把我带走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事还是坏事。
总之我觉得,当野猫,就不应该像我大哥,而应该像我爸爸的“大黑点”?那条路。没有管猫的命,就不能贪图猫窝。世界那么大,也许总有一顿饱饭,一个藏身之处。虽然在我们心里,这个对所有流浪猫开放的慈善猫窝,还有胡阿姨,都是我们的安全屋。
经常受不了?“大黑点”?欺负想跳起来打架的小公猫?《灰咪咪》?他喜欢自己出去抓老鼠。有时他不吃它们,而是把它们带回猫舍,然后把死老鼠搂在胸前,欣喜若狂地小睡一会儿,仿佛拥有了一个珍贵的玩具。但是他不走运。有一天,他头朝下走回猫舍,像醉汉一样走不动路,口吐白沫。胡艺被吓坏了,被送到宠物医院进行测试。原来是中毒。很有可能他抓到了一只长期只吃毒鼠强的老鼠。医生说,还好我来的早,身体还好。经过点滴排毒,我可能会好起来。很多流浪猫误食老鼠药,然后倒在僻静的角落发臭而死。
但是胡阿姨没救了?“灰咪咪”后来第二次中毒死亡。而且她一直怀疑第二次也许是有人故意毒死了猫...
哥哥死了,胆小的哥哥?黄麻大麻?藏起来?“大黑点”?躲在社区对面。但是胡艺想念他,总是带着塑料袋里的一点猫粮穿过街道去喂他。有一天,胡阿姨喂完回来,遇到一个邻居带着小博美出来遛狗,没牵绳子。突然,小狗袭击了胡大妈,大叫一声,吓得她快要退到马路上的车流中。我没想到,我黄麻麻了吗?迅速冲到街对面去救胡艺,扑倒在博美的背上,又抓又咬。两位主人都恢复了理智,才停止了这场猫和狗的争斗。主人牵着狗走向绳子,抱歉地说,这其实是一只被收养的流浪狗,背上有一块毛。当它看到有人拿着棍子或袋子走过来时,它很紧张——那天胡艺在喂完猫粮后,碰巧拿着一个塑料袋。两位阿姨解释的很清楚,但是?黄麻大麻?看到狗还在,他没有跑去玩,而是坐在胡大妈面前盯着博美,跟狗一样。
从那以后,胡艺一直在称赞?黄麻大麻?很正义,虽然对吧?“大黑点”?我有点胆小,但我知道如何报恩。没想到。不出意外,“亲近人”又一次给流浪猫带来了厄运。
一天早上,它像往常一样跑到一家粉店门口吃饭,却不小心坐到了凳子上。他不知道店主那天脾气特别不好,就伸手直接抓住了它的尾巴。它没有躲,而是被举起来扔了出去,掉在路上。猫的头在流血,不能动了。有路人怕它被车碾压,捡起来放进垃圾桶。胡阿姨那天在整个小区找,一直叫,隐约听到微弱的回应,但是看不到。她万万没想到,它正躺在垃圾桶里,静静地等着死神快点把自己带走。
许多天后,一个环卫工人的阿姨告诉胡艺,那天粉店老板是对的?黄麻大麻?我做了什么。胡阿姨一听眼泪就下来了。她坐在路边,忍不住哭了。救了她的命?黄麻大麻?她不能为他做任何事。她不能去找粉店老板。这只猫不是她的,是只流浪猫,她没有亲眼看到...她一直在哭。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能哭。
我哥哥?“黄小二”?我在过马路时被一辆汽车辗过,没有幸存。
有一天,一群孩子出现在慈善猫窝的铁栅栏外面,突然开始向我们扔石头,说?“看谁打得准”?我只能缩着身子,忍辱藏起来。
我妈妈很漂亮?“三朵花”?半年之内,我又怀孕了两次,那些姐弟还在分崩离析。只能偶尔遇到其中一个?《阴阳脸小花》?然后呢。《黄小梅》。?“小花”?左边是半张黑脸,右边是半张白底彩绘脸。很机智,但也是因为我冲过马路,很紧张。我被车压得很厉害,左眼从眼眶里掉出来了。黑色的眼睛比任何东西都可怕...其他兄弟姐妹不在猫窝附近。也许他们在流血,在争夺地盘。“黄小二”?、?“小花”?他们在天堂相遇...
?“黄小梅”我不知道在哪里感染了猫瘟,我快要死了。吓得胡阿姨带着我们都去宠物医院观察隔离了。在医院院长的介绍下,分别找到了领养人,有的是医院的客人,他们的猫已经病死了,有的是专门开了一家萌猫咖啡店的主人,都是好人。
胡阿姨还找了一个叫?“长沙喵计划”?我们组织最后为三花妈妈申请了免费手术,这样她以后就不用再生孩子了。我很高兴我妈终于可以摆脱非自愿怀孕了。在过去,她生的孩子存活率越低,她生的孩子就越多,这是弱者和弱者最微不足道、最顽强的斗争。
我也有了新主人,我被绝育了。他不想养更多的猫,他只想养我。看来我很有魅力。
有时候还会久久凝视窗外。我知道它在城市的黑暗角落,爸爸?“大黑点”?还在打架,找吃的,和其他流浪母猫生小猫。
我听说大师师从胡艺。“大黑点”?现在所有的尖牙都断了,只剩下左边的一个,这个还翻出来盖住上唇。右耳的圆孔也渗出破裂,成为一个缺口。最奇怪的是,他之前全身都是黑的,长期的野外生活让他背上的一根毛都变白了。但他阴郁而机警的绿眼睛一直没有变,我也一直没有忘记。我不能忘记我是一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