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刘家昌
二十四年过去了,我一直留在这里。我每天都出去。三步之内,我能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五步之外,会有一棵熟悉的树。命运把我留在了刘家昌,一个鄂西南的小镇。每天,太阳从卧室的窗户升起,最后落入西边的群山。我像农民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断重复着自己的生活。山城呢?她一天一天在变,一天一天扔掉以前的样子,似乎在拼命追赶外面的世界。我所能做的就是尽我所能让刘家昌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
老了?街道
刘家昌的老街很窄,用青石铺成。经过岁月的打磨,青石板光滑而古朴,像一个老人在聆听岁月的声音。我一直喜欢走在这样的青石上,特别亲切,特别贴切。它似乎能洗去你的灰尘和疲劳。
从前,老街两边都是店铺,房子也不高。临街的那一面是那种活动木门,不是木门,是一些同样长度的木板。早上店铺一开门就把这些木板一个个拆下来,按顺序放在门面边上。晚上店铺打烊,就把这些木板一个个放进木槽里,锁好。这是一扇巨大的木门。这个简单的木门和这个绿色的石板是绝配。弯弯曲曲的老街是一条长长的小巷,和它分叉出来的窄巷相连,有些窄巷只能容纳一个人。在这里你不会迷路,因为这条四通八达的巷子可以连通。小时候总喜欢和闺蜜约好,走在长长的街上,窃窃私语,听自己的声音。当时就忍不住喜欢上了戴望舒的《雨巷》。
只是今天的刘家昌已经看不到这样的店了,只能在梦里。而我还是喜欢这条街,喜欢走这条石板路。每次去买菜,我都不想走繁华的新街,而是一个人沿着河边去菜市场,虽然这里的石板已经换成了水泥,虽然两边的房子已经换成了楼房,虽然我在这里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这条河街并不宽,两边的居民都是刘的家庭农场。大部分是在原有宅基地上改建的房子,居住在这里的多是老人,很好地保留了他们原有的生活习惯。每天起床后,老人们在巷子里点起煤炉,袅袅的煤烟,蒲扇的声音,肆无忌惮的声音,都是那么的熟悉和亲切。
河边还有一栋很特别的房子。就是几块砖砌的厚扶壁,然后点一些檩条,上面铺石棉瓦。我记得最早是用茅草盖的。四面都没有墙。冬天的时候,四周是一些蓝色的印花床单,里面还有一个火炉,暖暖的,满屋子都是。夏天,蓝色的印花布床单被撕掉,河风吹来非常凉爽舒适。一群老人在这个小屋里打牌打麻将,尽情享受晚年。他们似乎永远不需要与外界争论,他们似乎忘记了时间的流失...
前年暑假我去华东旅游了。当我走在乌镇的石板街上,当我穿过秦淮河边的五一巷,当我看到那些白墙青瓦时,我觉得自己仿佛恍惚地走在一个山城的老街上...
刘?林?河
穿城而过的柳林河,不过是当今山城孩子的环保反面教材。被占领的河道里到处都是光鲜亮丽的商店,繁忙的超市,越来越窄的河道,堆积如山的垃圾,永远排不出去的恶臭污水。无法分辨它是黄色、黑色还是灰色。简而言之,这里浑浊不堪,到处都是爬满蛆虫的动物尸体...
每次洪水过后,大部分垃圾都被冲走了。我常常在想,这座垃圾山的灵魂去了哪里,它们最终在哪里落脚。而那些没有被冲走的塑料袋,挂在小灌木的枝头,五颜六色,都朝着下游的方向,好像还在奋力向前奔跑,又好像在要求什么,又好像在诉说什么。河水很乱,以至于“老东”(日本虐)之后!
孩子们在作文中这样描述爷爷奶奶口中的柳林河:“河岸上柳树成荫,柳树长长的枝条像小姐姐的辫子,轻轻抚摸着河水的脸庞。清澈见底的河里,鱼儿快乐地游着,孩子们正下到河边和鱼儿捉迷藏...家乡的柳林河真美!”据说柳林河是因河边柳树茂盛而得名。
是啊!这样的柳林河将永远活在我们的记忆中!二十多年前,我们在河边的一所中学读书时,经常有一群少年放学后跑到河边。一望无际的草坪是我们的天堂。我们在这里学习,在这里玩耍,在这里打滚。调皮的人甚至去河边抓螃蟹。这条河里满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只要打开一块鹅卵石,你就可能看到一只螃蟹。
红色?房间?儿子
我第一次与红房子联系在一起是在我记事的时候,那时我们的童年缺少玩具。我们用鹅卵石玩“抓小孩”的游戏,或者在地上画一些方块,用鹅卵石蹦房子,用鸡毛和铜钱做踢毽子,还有一个我们经常玩的东西是子弹壳,是真的子弹壳。几乎每个孩子都会有子弹壳,只是数量或多或少。这是我们最值得炫耀的玩具。我们经常会想出很多游戏方法来赢取朋友手中的子弹壳。真正的子弹壳对现在的孩子来说应该是非常陌生和神秘的。当年它们在我们手里只是鹅卵石一样的玩具,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它们是子弹壳!我们把它们命名为“弹壳”。
第一次出远门,我从家里坐车去刘家昌看病。我好奇地看着窗外的一切。高大的白杨,蜿蜒的柳林河,连绵的群山。最新的新奇是,当我接近刘家昌时,路边出现了一排排红色的房子,红砖裸露在外。从远处看,整栋房子都是那种古朴的红色,在青山绿水中格外醒目。大人告诉我,这个地方叫“农机”。
这里的房子不一样。家家户户门前都是五颜六色的花海,有的人家门前还有葡萄架!这里的人好像不一样,穿着和周围的农民很不一样。衣服是那种漂白的颜色,和农民的衣服形成鲜明的对比,那种震撼我的心。红房子里的生活对我来说是神秘的,我渴望它。这是我心中城市最早的画面!
若干年后,我才知道这个地方是个兵工厂,在路边看到的都是兵工厂的家属区。真正的工厂在后面的山里,我们小时候玩的子弹壳就是从这里来的。
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刘家昌在20多年前曾是一个红极一时的工业重镇。农机、矿机、东风工具厂、省水泥厂、461电厂全部落户山城。当时的山城非常热闹,空前繁荣,甚至超过了当时县衙所在地新江口。这些工厂和矿山的工人说一种不同于深圳方言的语言。大部分都是满嘴汉语方言,也有一部分是其他地区或省份工人的子女。在后来的生活中,他们抛弃了父母的语言,逐渐变成了中国人。汉口话已经成为他们内部的通用语,所以当你听到那些夸张的中国方言时,不要感到惊讶。其实都是生活在山珍的“陌生人”,语言比他们优越。他们都住在红房子里。
我记得我同桌是个戴眼镜的女生。她的长发又黑又直,皮肤明显比我们白很多,气质非常高贵。她流利的中文口音让我们这些来自农村的孩子羡慕不已,我那点点自尊驱使我一句话也不和她说,因为我们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她是矿工,姐姐是东风工具厂的播音员,可以借很多好看的书。那时候,我们都是琼瑶的粉丝。她每天都拿一个去学校,看完给我看,我们就更亲近了,成了好朋友。当时觉得她中文口音真的很好,特别喜欢。课后十分钟两个人互相调侃的时候,她总是拖着长长的中国口音撒娇:“别碰我!”听起来像是在说,“不要爱我!“突然有一天他们搬走了,红房子里的人都空了。她的名字叫江夏。当电视播放琼瑶的作品时,我总会想起她和那个和我一起读书的女孩。我想知道她现在好了吗?
命运有时是出乎意料的。那一年,我被贷款给了461电厂的子女学校。为了生存,我住在一个红色的房子里!学校建在河边的山沟里,汩汩的河水一年四季不停流淌。学校背靠大山,全是红砖房,铁门。我在这里呆了五年,见证了电厂从繁荣到衰落,最后解体。命运把我和工厂里的孩子们联系在一起。我努力的教他们,教他们知识,教他们如何有一个好习惯,教他们做人的一些原则。他们的父母也很欣赏我,有几个和我同龄。他们会在放学后来找我聊天,聊孩子,聊家。如今,孩子们早已随父母走遍了祖国各地。恐怕他们的中国口音早就失传了。不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山里的学校?你还记得那一排排红色的房子吗?
菜肴和麻婆豆腐
刘家昌没有像样的早餐店,有时去得太早。偶尔能听到那些看似体面的人表达自己的感受:“最怕客人在家里过夜,早上带他们出去太早了。”说这话的大多是那些发财的人。
但无论去哪家早餐店,都能听到远方传来的热情问候。你选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后,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已经端上了你的桌子,或者一碗绿豆粥,外加一个蝴蝶蒸饺,或者一碗豆腐脑,外加一根油条或者一个糍粑。品种还是挺丰富的,我最拿手的就是店里免费提供的几个小菜。
没有这些小菜,你可能会觉得生活好像少了点什么,而我常去的那些,更多时候是蝴蝶菜的菜。
十几年前,万潭有一家餐馆,是山城为数不多的餐馆。不像现在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餐厅,有时候我真怀疑这家餐厅人比吃的还多。那家餐馆是我们唯一能去的地方。离我们工作的地方很近,价格也很合理。我经常只能点一道菜——麻婆豆腐,便宜实惠。一块豆腐在厨师手里很快被切成大小相同的小方块。一勺油入锅后,开始吱吱作响。油热了,把豆腐倒进锅里,稍微煎一下,几面都是棕色的。然后加入一些瘦肉粉,在锅里翻炒,再加入花椒、蒜末、麻辣鲜豆瓣酱,继续翻炒,加一点水,把豆腐炖熟,让豆腐入味。空气中已经弥漫的香味刺激着你的神经。当你真的端起碗的时候,你会觉得,山珍海味就是这么多!
说实话,我已经很多年不喜欢吃豆腐了,因为吃不到我会永远记住的麻婆豆腐。总觉得现在的豆腐味道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品味有问题?
随着北街改造、菜场搬迁、将军广场建设,高楼如雨后春笋。站在小镇宽敞整洁的街道上,看不到她苍老的脸庞。那些离开家乡的人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留在这里的人在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