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孔-我的女朋友(系列)(1)

第一章:女主角:惠。

关键词:“我的内分泌要失衡了。”

第二章:女主角:阿敏。

关键词:“我要减肥!”

第三章:女主角:岳

关键词:“我要减肥!”

在城市的深处,有这样一群女人。

关键词:“我的内分泌要失衡了。”

我认识惠,因为我在医院。2002年6月5438+065438+10月,因为在大公司做部门经理工作量大,感情生活极不如意,扁桃体严重化脓。医生说你最好住院一周。

每天去附近的医院打点滴,一个人躺在白色的床单上,看累了,估算一下输液的时间,在手机上定好闹钟,开始睡觉。

惠是医院的一名护士。她的额头有点“冲地”,声音很大,眼睛很大,野性而单纯,没有尘埃。她把针扎得很准,还没等我感觉到,针已经扎进了我的血管。

她看到我总是一个人,睡觉或者看书,就对我产生了好奇。没有其他病人的时候,她就和我聊天。她的普通话有很重的广西口音,我很难听出来。

出院后,我和惠成了朋友。我请惠吃饭,但她坚持要付账。因为医院规定病人不准吃饭,惠很有原则,我只好跟着她。

出院后很久,惠终于不再把我当病人了。当我邀请她回家吃饭时,她不再拒绝了。

她来到我家,对一切都感到惊讶。她漫不经心地翻看我放在箱子上的书和其他东西,我站在一旁,心里很不舒服,不知道怎么阻止她。惠最喜欢的人是徐志摩,不是因为他的诗,而是因为他看起来“好浪漫”

29岁的辉仍然充满幻想。她想找个长得像徐志摩的男朋友。惠看到了我的香炉,她第一次知道了精油。她为此大惊小怪了半天,马上去华强北的“女人世界”买了一套,然后马上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她房间里飘着薰衣草的味道。

其实很容易得到惠的崇拜,只要你懂的比她多。她为我感到非常骄傲。她告诉她,她几乎所有的朋友都认识我。有一段时间,惠的口头禅是:“你说的不对,我姐朱没这么说。”我哭笑不得,无可奈何。

惠是极度孤独的。19岁的她,有一段不了了之的初恋,伤得很深。十年后,她再也没有恋爱过。在深圳这个偌大的城市,除了繁忙的工作,她只有几个三五好友。她希望经常来看我,但是我经常没有时间。我有许多东西和许多朋友。我常常忽略她,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惠敏感的自尊心而不自知。

惠突然开始求助于互联网。她在某交友中心注册,把自己21岁时极其清纯的照片放在上面,于是收到了无数男人的情书。她对此非常兴奋。

惠很久没有给我打电话了,但是接了那些男人的电话。惠对互联网了解不多。她像飞蛾扑火一样,开始见一个又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男人,记录是一周见四个。然后她突然给我打电话:“我再也不要见那些臭男人了!”“因为有一个人第一次和她吃饭的时候摸了摸她的脸,另一个人见面第一句话就问她:“你去哪儿,或者我去哪儿?“像水一样纯洁聪明,她用一颗天真可爱的心交了朋友。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人,她很震惊。

没有了交友中心,惠又开始孤独了。她偶尔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更是心不在焉。她对我撒娇,生气地说话。有时候他们会给我发短信,经常是无脑的,比如:“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惠一直生活在巨大的摇摆中。她很迷茫,找不到自己,也找不到自己的支点。她很容易受他人影响。对男人失望,她开始忙自己。她在不同的时间忙着不同的事情,突然去健身房,突然去美容院,或者突然去看电影,突然每天去酒吧:做这些事情往往是在那段时间突然受到了某个她欣赏的人的影响。

她很忙,几天后又来找我。她的脸并没有因为美丽而变好,眼睛里也不再有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小野鹿那种快乐的光芒。她眼神飘忽,心不在焉,好像少了点什么。

惠沉默了很久,说:“我总是一个人住,要内分泌失调了。”我不知道如何帮助她。事实上,她想要的很少。她对物质没有概念。她不再奢望男朋友长得像徐志摩,只要他不太丑,跟她一样就好。没想到,这么大的城市都找不到。

关键词:“我要减肥!”

阿敏是我大学毕业后在海南“热作二所”工作时认识的朋友。她是一个云南的女孩,看起来有点少数民族,但是真的是汉族。阿敏的眼睛很大,眼睛很深,睫毛很长。她很骄傲,自觉不自觉地觉得自己是个美女。也许是因为她大大咧咧的性格,像个假小子,男人往往不把她当美女。

阿敏大学一毕业就嫁给了一个比她大十岁的老师,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之后,她很快就怀孕了。没想到,几年后她离婚的消息传来。我们海南人认识她的朋友也不奇怪。她的初恋已经让人看到了荒谬。

阿敏带着一颗破碎的心来到深圳,寻找我们从海南就认识的朋友。大家从海南那个惨不忍睹的单位出来,在深圳重新相聚。这几年,有的人结婚了,有的人走了,都忍不住哭。

一分钟表面上还是一样。朋友聚会,她一定是主角。她有出色的表演天赋。她给我们讲无数个笑话,用云南话站起来,自己跳孔雀舞。她虽然不再苗条,但舞姿柔美性感。她总是让我们笑到肚子疼或者惊讶地睁开眼睛;

但是阿敏又不一样了。她光滑的皮肤上长满了痘痘,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只要她说话,我们就必须认真听。如果有人分心,她会生气。看来离婚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她有些找不到自己,需要太多的关注。

阿敏的孩子回到了前夫身边。她过了几年单身生活,非常孤独。她又一次渴望结婚。她对一个男孩很好。他们在同一家公司。永比阿敏大几岁,一直没结过婚。他生了一场大病,在广州做了手术。周末,阿敏赶到广州,像老婆一样照顾他,捧着好汤。三个月后,永出院了,他们开始约会。

阿敏对勇很热情。为了有一个舒适的地方,她拿出所有的积蓄,支付了房子的首付,并与勇搬进来。阿敏工作很忙,但每天下班都赶回去给永做汤。那个男人那几天还在家里休息,等着阿敏回来给她做饭。一个敏对他来说,聊胜于无,但多一个女人照顾她。

几个月后,阿敏来找我时,脸上的痘痘更严重了。她犹豫地问我,是不是一个男人生了大病以后就再也不会那样了。原来永一直以身体没好为借口拒绝和她睡觉。只有几次还是敏很主动,他只是敷衍了事。阿敏说:“我受不了了!我们这样一起生活吗?”她悄悄问我:“有什么电影看吗?”我愣了一下,说:“没有。”

阿敏的痛苦与日俱增。我们所有的朋友都说她令人失望。这么臭的男人应该离开她。她也一直在宣布分手,但后来又来求教如何让永回到她身边。

2003年非典爆发,他们终于分手了。那时候风暴刚刚开始,人们就像受惊的兔子,都戴着口罩,每天回家闭门抽醋。那几天阿敏碰巧得了重感冒。他在床上不停地咳嗽,总是坐在客厅看电视。阿敏说:“能给我拿杯水吗?”一直站在门口不进来冷冷的说“我怎么知道你没被感染?”

永终于从阿敏的词汇中消失了,她开始向大家宣布:“我要减肥!”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只吃了一点点。吃完饭,她饿得又吃零食了。阿敏越来越胖,不得不花4000元在某著名减肥中心做残酷的针灸,配合严格的饮食。阿敏经常给我们报她最新的体重,果然一落千丈。但是私底下,如果我每天都吃蔬菜,我就不会瘦了!

再次见到阿敏,她真的很曼妙,只是脸色蜡黄。她终于可以穿上她想了很久的礼服了。很长一段时间,她生活的中心是一件衣服。为了穿上它,她在努力减肥。穿了一件之后,她会找一件更紧的,再为它减肥。

减肥几个月后,阿敏突然又胖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够瘦了,应该犒劳一下自己。她开始吃饮食中禁止的食物。而且,长夜漫漫,一个人看电视的阿敏坐在沙发上,嘴里含着零食。当我们再次看到阿敏时,我们都认为她的4000元钱还不如捐给希望工程。阿敏又一次满脸青春痘的脸红了,向我们宣布:“从今天开始,我要减肥了!”

关键词:“不行,我还要再考一次。”

所谓领导小组办公室,是一个很模糊的机构,处理一些模糊的事情,往往是在特定时期临时抓一些人来应付特定事件拼凑而成的。在这个时期或这个事件之后,这样的办公室将会消失。比如扫黄打非领导小组办公室,某些重大项目领导小组办公室。

知道岳就在这样的领导小组办公室里。

1998 5438+00年6月,我离开核电站,回深圳找工作。我热爱写作,在《深圳特区报》和《深圳商报》上发表的厚厚几本文章让我鹤立鸡群。我被一个新成立的有点神秘的“领导小组办公室”招去当秘书,但他们不放心我给这个重大项目领导小组办公室做会议记录。很多时候,我只要把科长写的会议纪要打出来就行了。

我在那个机构工作的时候,根本不用法语,基本上就是个高级打字员。领导们开始头疼了。我东西太少,让我兼职做收银员。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学会了用兰花指优雅地数钱。岳是这家机构招聘的会计。

我不太明白怎么从一百个人里把岳招进来。我看不出她的业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许是因为她很听话。每天看着主任和不同的副主任把大大小小的账单送给岳,让她以各种名义做账。他们一家人吃喝耶戈的所有费用都在这里报,所有的发票都是办公用品。

主任和副主任把这里当成了提款机。不一样的时候,塞的不是卡片,而是五颜六色的钞票。有一个导演是从北京调过来的,几年前在北京的费用意外被张丹报销了。而岳总能化险为夷,把帐算得滴水不漏。

我的任务很简单。岳把账单给了我。我优雅地拿着兰花索引,签上自己的名字。岳小跑着给领导送钱。

在那里的每一天,我都看着主任和副主任在大大小小的会议上铿锵有力地谈论“反腐倡廉”。刚开完会,他们就来我们办公室取钱。时间久了,我已经从最初的愤怒变成了麻木。

和所有政府机构一样,这个机构很闲。除了打字和数钱,我无事可做。上班时间,我和岳经常聊天。

我们两个人占一个40多平米的大房子,配有豪华卫生间。我们坐在大讲台前的黑色皮椅上打发漫长的日子。每天,我最大的消遣就是看那些偶尔飞在露台上的鸟儿在明媚的阳光下跳跃、啄食。

岳又瘦又驼。一张小黄脸,大板四环素牙,总有几缕头发挂在脸前,让她看起来总像刚睡醒。大专毕业的她,在竞争激烈的深圳,想要得到一份满意的会计岗位并不容易。她的长处是多才多艺,会以替领导顺利安全取钱为己任。所以,这些年来,她一直做得很好。

但岳始终没有安全感,她又疯狂考证。什么算盘牌,助理会计师牌,会计员牌,经济师牌,还有她雄心勃勃要攻的注册会计师牌。

她常常站在大班面前,两眼迷离,一脸蜡黄地看着远方,说:“不行,我还要再考一次。”

只要和何玥专业相关的证书热门,她都要报名、复习、考试。她利用上班时间登记或咨询各种问题。她的理由永远是:“我去银行做声明。”付完账,岳拿回了一堆书。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看着她蒙着头发,皱着眉头,努力学习。我没有人聊天,所以我必须练习我的吴彼字体。

岳的一生是极其充实的。她像一只警觉的小野兽,敏感地嗅着周围的空气。只要捕捉到新的考证信息,她总是第一个冲上去。她走路时身体前倾,步子迈得很快,每天忙着收集信息,报名,买书,复习,参加培训班,考试,领证,收集新的信息。

我记不清岳到底拿了几个证了。总之,她已经被五颜六色的证书武装起来了。但这并没有让她感到更安全。每天她还是焦虑地说:“不行,我还要再考一次!”"

由于人浮于事,与其他机构重叠,费用惊人,这个领导小组办公室在存活到第10个月后,被市政府高层解散。办公室主任、副主任、科长、司机等等都是从市政府各事业单位临时调来的,都回原单位了。社会上只招了我和岳。他们给了我们象征性的遣散费,让我们照顾好自己。这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动失业。

我和岳心情沉重地坐在暮色中灰色的办公室里。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坐在宽敞的皮沙发和豪华的大班桌前。听着学长浴室漏水的水龙头滴答滴答的声音,我们都有点傻了。

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她的眼睛闪闪发光。她抱了抱精神,对我说:“没什么,但是我有那么多证书!找工作会比较容易。等到明天,我再考一次!”

(未完待续)

(写于2005年7月)

(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