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草园》到《三潭印月》的阅读与教学

从《百草园》到《三潭印月》的阅读与教学

钱理群

中国学习,2008年第11号

引言:文章的“提纲”在哪里?

思考标题

鲁迅《朝花夕拾》的题目要么是人为的:藤野先生、范爱农,要么是事:父亲的病,要么是民间庙会、戏剧角色:无舱会、无常,要么是熟悉的小动物命题:猫、狗、老鼠,特别啊。还有这篇文章《从百草园到三潭印月》,讲的是童年的两个空间。“从的结构...去……”自然地表现了童年生活的一个过程,并形成对比,这也隐含了一个心理过程。

非凡的创见

于是,就有了《从百草园到三潭印月》中的神来之笔。

鲁迅的散文往往是神来之笔,即情感的突然喷发,当情感来临时,就会有非常规的句法或表达。

有时候,这支别出心裁的笔出现在文章的开头,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效果。比如《二十四孝》—

我总是要上上下下的找最黑最黑最黑的口头禅,先诅咒一切反对白话,阻碍白话的人。即使一个人死后真的有灵魂,因为这个最坏的心,他应该下地狱,他永远不会忏悔。他首先要诅咒一切反对白话文的人,阻止白话文对它的伤害。

有时候,天才的一笔出现在最后,会突然把文章的情感、寓意、气势、境界提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高度。比如阿昌和山海经——

善良黑暗的地球母亲,愿她的灵魂永远在你的怀抱里!

《从百草园到三潭印月》的特别之处在于,这样的神来之笔出现在文章中间的过渡部分——

我不能经常去香草园了。艾德,我的蟋蟀。艾德,我的覆盆子和木莲!——

“我的”蟋蟀,覆盆子,木莲,还有“孩子”!而德语突然出现了!这太特别了!从来没有人这样写过,鲁迅自己也用过一次。这是不可复制的灵感的创造。然而,我的童年,我以大自然的动植物为友的亲切感,我失去植物标本园“天堂”的挫败感,我对未知三潭印月的恐惧,我回忆起童年的这场浩劫时的愤怒和无奈,都在其中:这真的很奇妙。

这样的神来之笔一定要抓住: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全文的一个轮廓。“提纲挈领,开开眼”,抓住了,整篇文章就拿起来了。我们的阅读和教学不妨以此为出发点。首先,我们应该简单地提出问题,以引起阅读的好奇心:为什么“我”要和蟋蟀做朋友,却又如此不愿意离开“百草园”?这么舍不得再去三潭印月?《百草园》和《三潭印月》里有什么?对“我”意味着什么?看完、学完整篇文章,我还得回到这里,去体会它更深层的内在含义和魅力。我已经彻底理解了背后的情感,我也看了这篇文章,读了。

二、《百草园》为什么是《我的天堂》?

现在根据文章题目的提示,我们来读第一节,可以命名为“我的天堂——百草园”。这一部分有四个层次,可以有四种不同的解读方式。

词语辨析

文章开头有两种文字。

首先,自然是命名。第一,“传说叫百草园”,这是老一辈传下来的约定俗成的名字。第二个是当时的“我的天堂”,是我小时候的外号。其实后面那段关于雪中捕鸟的话还有一个名字:“野园”,大概是接近园林的实际情况,或者说是大人们眼中的园林:“人迹罕至”,无人问津,今人早已淡忘。它只存在于我童年的记忆中。这样,“药草园”——“沙漠园”——“天堂”这几个字就有了说不出的意味和韵味。

还有一句:“连最后一次见面都隔了七八年了,好像只有一些杂草。”前半句的“见面”一般是指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言语中充满了对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的怀念。但后半句告诉我们,渴望“相遇”的是“香草园”,“里面好像只有一些杂草”。特别耐人寻味的是,作者使用了“似乎”、“确凿”等含义相反的词语。“确凿”是肯定的,而且是不容置疑的肯定:它“只是一些杂草”;“似乎”是一个模糊而飘忽的判断:似乎是,而且似乎不止是“只是一些杂草”。——鲁迅为什么这样写?有的同学甚至会问:这是“病句”吗?

应该说,这样矛盾判断的并列,是鲁迅喜欢用的句式。在我们熟悉的《孔乙己》中,曾经用过一次:“关于孔乙己已死。”“已经”自然是肯定的:孔乙己肯定死了;“约”又在徘徊:想必,他已经死了。这背后的意思是:孔乙己到底死了没有?他什么时候怎么死的?谁知道呢?谁在乎呢。这其中传达的寓意更为重要,需要我们在学习的时候仔细体会。

现在,《从百草园到三潭印月》中“看似定论”的含义也是值得我们深思的。“只有一些杂草”,这是现实的,与“野园”的名字相对应。似乎只有一些杂草,这也是写实和写意的,也就是说,在我的观察和感受中,不仅仅是一些杂草:杂草有来自森林的其他生命,下面你会知道;而且,“野草”本身也有一种不同的趣味,引发“我”的想象。这自然就引出了下一句话:“那时候是我的天堂。”请注意,作者在两句之间用了分号,以强调“似乎是结论性的”这句话和“天堂”这句话之间的紧密联系:有了前一句的意思,后一句自然就来了。“天堂”是整段的关键词,也是全文的亮点。

同时引起了一个好奇:“百草园”只是一些“杂草”吗?为什么是“我的天堂”?——读书需要不断地激起好奇心,读书的过程就是不断满足好奇心的过程。

对比阅读

文章第二段是经典段落,分析文章也有很多。我们换一种方式来读:当年鲁迅和他的二哥周作人在百草园里玩耍,这位著名的散文家与鲁迅风格迥异。晚年写了一部回忆散文集《鲁迅旧居》,其中第一部专门写“百草园”,描写“园中植物”“园中动物”,但与鲁迅记忆中的大相径庭。对照着看两兄弟的回忆,很有意思。

鲁迅对百草园的描写我们都很熟悉:他关注菜地的“绿”,桑树的“紫”,蜜蜂和菜花的“金”,感受蝉的“长鸣”,蟋蟀的“弹琴”,油蝇的“低鸣”。在鲁迅眼里,百草园里的动植物都是鲜活的生命,色彩鲜艳,音响迷人:这显然是一个艺术儿童对大自然声色之美的感受、观察和记忆。

周作人则用一个科学家的眼光和兴趣,进行细致的分析和考证。他谈到“蟋蟀”和“弹钢琴”就像鲁迅先生说的:

板球是板球的正式名称。一个人的时候叫蛐蛐,雌雄相对低声唱歌的时候弹钢琴。.....除了普通的蛐蛐,还有一种蛐蛐的头部像梅花花瓣,俗称棺材头蛐蛐。不知道会不会叫。还有一种抽油鹬,北方叫油壶苇。它胖得像只蟋蟀...他们只会咕噜咕噜叫,我敢保证他们没有弹钢琴的能力。

他这样描述“油蝇”

我不知道绍兴外叫什么,但你解释的话,只能说是一种大蚂蚁似的鸣虫。几年前,我写过一首打油诗,其词曰:“辣茄子棚里听得见油蝇,看得见长髯红颈,比金蝇更珍贵。”。云注:“油蝇如金蝇般细长,色黑,名声好,纸细耐用。最好是长颈红颈,云的寿命更长。畜人以明角为笼,丝线相缠,天寒地冻也能熬过冬天,但开春后就难以为继,或养至清明节,在坟舟中听其歌者,绝无仅有。”

我们还是能从周作人的布道中感受到一种趣味和情趣:他和乃雄一样沉迷于百草园的“天堂”;但他感受和表达的是一种理性的趣味,所谓“理性的趣味”,与鲁迅笔下的艺术家的“趣味”既有区别又有相似之处。

让我们回头看看鲁迅记忆中的百草园里的植物——

何首乌和木莲的藤蔓缠绕在一起,木莲有莲花楼的果实,何首乌有浮肿的根。有人说何首乌的根是人形的,吃了能成仙。所以我经常把它们拉起来,牵扯不断的拉起来,也把泥墙弄坏了,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一片像人一样的。

充满神话般的想象和追求的激情,也属于青年诗人鲁迅。

但周作人的兴趣在于园中植物的食用价值。这就是他眼中的“木莲”和“何首乌——

木莲,一种莲花状的水果,可以用井水揉成果冻,叫做木莲豆腐,但是容易坏胃,所以很少有人敢吃。

(何首乌。)在《野菜记》中说可以救荒。可以用竹刀切段,浸泡在大米中,放入水中煮沸去除苦味。很可能只当土豆吃。

他自然不相信吃何首乌能“长生不老”,但还有一种说法——

据医书记载,有一个叫何的老人,因为常吃一种块根,头发不白不黑,所以叫何首乌,所以一开始不用人形。

这说明了一个智者的实践理性,也自有其乐趣。

同时,听周氏兄弟的《抛开过去》,回忆他们与童年记忆不同的思想与文学发展,以言知人,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体验“听大妈妈讲传奇故事”朗读的兴趣。

显然,药草园不仅仅是一片杂草,更是大自然(动物和植物)鲜活的生命,构成了“天堂”的第一章;此外,还有神秘而美丽的民间传说:这是“天堂”的第二个乐趣。据周作人说,鲁迅在下面的文章中写道,“白颊张飞鸟”有一个刺耳的传说:它是“被继母或薄情的丈夫推倒淹死的女子所作”,所以又叫“清水鸟”,它的“急躁”是因为她急于求生和复仇。

鲁迅在这里写的传奇故事,起因是“据说这园子里有一条大红练蛇”。周作人也回忆说:“红蛇只是传说,没有见过。虽然看起来很可怕,但不如乌梢蛇,因为据说是用来追人的。”红蛇是一种无害的蛇。所以鲁迅在他的打油诗《我的失恋》中送给“我的新欢”:“我的爱人送我玫瑰花;还给她什么:赤练蛇。”同时,还有一只“猫头鹰”。据说这都是鲁迅所珍视的,是他性格和精神的外化。但是,这是题外话。以后再详细讨论吧。

孙绍振和王夫人很好地诠释了因练红蛇而产生的“美女蛇”的传奇故事。也许我们应该更关心“如何讲故事”,而不是“故事讲了什么”。细分下来,有三个层次:大妈妈是怎么讲故事的?我小时候是怎么听故事的?而我今天成年了该如何复述这个故事?这也是鲁迅从《百草园》写到《三潭印月》时,在叙事上不得不解决的一个难题。应该说,作为写作高手,鲁迅处理得游刃有余。

鲁迅的叙事方法有两种。一般来说是模拟再现当时大妈妈讲的故事。当然也是经过加工,形成类似民间说书人的叙述语气和语调,需要通过“朗读”来理解。比如说—

半夜,果然,萨沙·武贾西奇!门外,就像是雨声和风声。当他颤抖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清晰的声音。一道金光从枕头里飞出,外面一点声音也没有。金光也飞了回来,聚集在箱子里。

在这里,象声词的灵活运用(“萨沙·武贾西奇”、“活”),“摇”、“飞出”、“飞回来”、“折起来”等动词的运用,长短句的协调,都是从三个字(“到半夜”)开始,五个字(“在箱子里折起来”)结束。这本身就很吸引人。而这一切都不需要像我们一样去分析,只要把读者和学生引入一个类似于少年鲁迅当年听故事的场景,让他们感受到这样一种张力,一种惊喜,一种神秘,一种好奇和满足。

一个聪明的作者,从繁忙的日程中抽出一点时间,在叙述中加入标点符号,以显示叙述者和听者的存在。比如说—

虽然他还是这样做,但他总是睡不着——当然睡不着。

这里的“我当然睡不着”显然是鲁迅这个成人复述者的突然出现。这样会对叙事节奏有舒缓作用,增加一点幽默感。

金光也飞了回来,聚集在箱子里。后来怎么样了?后来,蔡和尚说,这是飞天蜈蚣。它能吸一条蛇的脑子,那条漂亮的蛇就被它咬死了。

在这里,“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显然是鲁迅急切的打断,是他童年时心情的再现。

这样就可以同时呈现三个角色:长母(说书人),童年的鲁迅(说书人),成年的鲁迅(叙述者),都进入和离开了历史的场景。这是一段引人入胜的回忆和叙述。

这一长段的最后一节,补充了那些年听故事后的感受、感受、心情,还谈到了“直到现在”的反应,完全是作者(也就是成年的鲁迅)的口吻,一种当下的叙事,甚至更幽默。而“陌生的声音呼唤我的名字自然是常见的,但它们不是美丽的蛇”,这更是鲁迅杂文的腔调,更多的含义,学生一时想不出来,可以模糊,给以后的阅读留有余地。

在这段话中,通过大声朗读,让学生感受、领悟、体验听大妈妈当年讲的民间传说故事的无穷乐趣,认识到这也是“天堂”百草园的有机组成部分。

通过大声朗读,你可以体会到雪中捉鸟的心情和乐趣。

在雪地里抓鸟是百草园的一大乐事。我们还是大声朗读来理解其中的趣味。特别是要仔细了解抓鸟过程中的情绪变化:“我明明看到它们进去了,还拉着绳子(满怀期待,好紧张啊!”我跑去看了看(多么激动),什么都没有(多么沮丧!)。“而捕鸟的乐趣就全在这种期待、紧张、兴奋、失望、沮丧中!我很佩服这位“润土之父”:他能“半天抓几十只鸟,装进叉子袋”——光是这只“又叫又撞”的鸟,就足以吸引我羡慕的目光!当“我问他得失的原因”时,“他只是静静地笑了笑:你太心急了,等不到它走到中间”——就这一声“安静”和“微笑”,生动地描绘了一个有见识、善良的老农形象,他的引导让我摔得满地找牙,就像我在《故乡》里羡慕他一样:“他们不知道的东西。闰土在海边的时候,他们都和我一样,只看到院子里高墙四角的天空。“润土的父亲不也为我打开了一片新的‘天空’吗?

原来百草园之所以成为“我的天堂”,是因为这里有“雪中捉鸟”这种有趣的游戏,教“我”游戏的“人”多了,山野有知识有能力的农民多了。这是“天堂”的第三个乐趣。这三种快乐不仅快,而且快!

三、如何酿造神之笔?

正是因为《我的天堂——百草园》这一部分把乐趣洒得淋漓尽致,过渡期的情绪急转直下,才有了特殊的效果。而我们所说的“天才之笔”并不是突然的,而是它自身的伏笔。这就是先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再连续说三遍“也许是因为——”让“我”的急迫、迷茫、后悔的感觉得到了生动的渲染,逼出了巧妙的笔端中反复的呼唤,把缠绵的感情推向了高潮。这里最神奇的自然是德语“Ade”的突然出现。本来像“Ade”这样的德语,明明是一个成年人鲁迅说的,但用在这里,读者却毫不怀疑。这就是荀所高喊的:这也是我们(包括今天的中学生)的经历。人们在着急的时候会喊出一个外语词,叫做“慌”。——教师了解以上内容后,可以通过朗读的方式引导学生了解情绪及其酝酿和爆发的过程。

4.《三潭印月只想读书》给了我什么?

现在我们来读文章的第二段,姑且称之为“三潭印月谁刚读书”。

第一印象:“逗”的样子

我们首先注意到的是作者叙述语气的变化。如果说《百草园》的写作深情而幽默,那么《三潭印月》的写作从一开始就被嘲讽。要理解第一段的嘲讽,先做一些评论。《三潭印月》:“古人把经学、史书、子书比作三种食物:经学是米粒,史书是蔬菜,子书是酱油、肉末等调料”,“书中有千种粟”。《肥梅花鹿蹲老树下》:“鹿者,鲁,官而富;‘肥鹿’,高官也,慷慨大方;《卧古》、《鲁》也在古树之列。"如果我们理解了这两个意思,我们可以读下面这句话:"没有孔子的牌位,我们就向牌匾和鹿致敬。第一次是拜孔子,第二次是拜先生”本来一群孩子跪拜一块木牌匾,一幅画,就够可笑的了:想想当时的情形!现在,更荒唐的是崇拜孔子和先生,神圣的孔子,威严的先生变成了牌匾和梅花鹿。但你仔细想想,难道不是:读书是混碗饭吃,要想出仕,自然得从书中找“食”,拜“梅花鹿(鲁)”——这里的嘲讽意味十足。

三潭印月谁“才读书”:显在与潜在的反差。

这一段,围绕着“陌生感”的问题,是重点。关键是这两个短语和短句:“只要我学习”和“我只学习”。只要读书,就不该问问题,也不该有“我真想详细了解这个故事”的好奇心:这是一种以追求高官厚禄为唯一目的的“好好读书,好好读书”的教育,是三潭映月的教育。作者强调的是,这种教育回应了我的心思:“我只学习”,“只是”和“只”这两个字描述了我的厌倦、厌恶和无奈。

小鲁迅也被老师拒绝回答自己的问题,记住了所有“大人”的态度:“比我大的人经常这样,我见过几次。”“常常如此”这个词形容的是“我”的失望和不满!“怪”与“怪”,谁是“怪”?!

而且还有嘲讽。这种调侃是通过“对比”来完成的:王老师“善良”却“愤怒”,自称“博学”却“不甘”,不屑回答学生“奇怪”的问题,多少有些可笑。

而且有一个潜在的对比:是的,“阿昌不知道,因为她毕竟没有见识”,但她会把这样一个美丽而神秘的传说故事讲得惟妙惟肖;也是一个关于“我”的问题。父亲“只是静静地笑着”回答,和“博学”老师的“愤怒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鲁迅童年和成年时期,民间的“百草园”永远是正规学校“三潭映月”的对比。

在“后院”偷走的乐趣

但即使是三潭映月,“有园”,所谓“后花园”:也有大自然的生命。这与其说是客观存在,不如说是鲁迅和他的同学们的发现。天性亲近自然的孩子,几乎会以任何方式本能地发现大自然的生命和活力。

于是有了“破腊梅”“找蝉蜕”“喂蚂蚁”的快感却被偷了,只能“悄悄”玩,随时会被老师“喊”回去。而且比起百草园里“百灵鸟突然从草地跳到天空”的观点,后院的世界还是太狭小了。

“阅读”的兴趣

跟老师“瞪几下,大声说:‘读书’!”我们读者进入三个水池,反映了月亮与童年和成年鲁迅的“阅读”生活。需要提醒的是,“读”是《三潭印月》描写中的关键词,一共重复了六次(读、读一会儿、大声读),但其间语气、情绪都有微妙的变化。如前所述,当“我”叙述“我只学习”“我只学习”时,充满了怨恨,连同只自学的老师。但是,自从老师盯着他,命令他“读”之后,就有了由隐到显的变化。

首先“大家都开了嗓,看了一会儿书,真的很嗡嗡”,语气里还是满满的嘲讽。然后“我要仁者”的庄重,夹杂着“狗大开”的戏谑,“不要用潜龙”的玄机,“五处犯错”的玄机,形成荒诞的并列,自然让人忍俊不禁。但同时也能感觉到,包括小鲁迅在内的这些私塾顽童,其实是把读书游戏化了,并从中感受到一种快感。以至于成年的鲁迅在叙说这一生的时候,依然流露出一丝温暖。

最打动我的自然是老师“读书入迷”的描述。这也可以说是“天才的一笔”:“他总是微笑,并且抬起头,摇一摇,弯一弯。”——这里的观察和描写也是“入迷”的。而“穿越过去”是鲁迅的典型句式。本文第一段:“(我们的声音)低而静”也是这样的句式,可以营造节奏感。重要的是,不知不觉中,我们感受到了描述百草园的文字中特有的幽默感,调侃的语气消失了。

鲁迅在童年时,显然是带着一种好奇的心情,看着老师对“读书”的“入迷”;然而却构成了他童年记忆中永远不会忘记的神圣时刻。也许就是在这一刻,他隐约体会到了读书的乐趣,并影响了他一生的阅读和写作。所以《三潭映月》里的老师,在小时候的鲁迅和成年后的鲁迅眼里,都是值得铭记的。于是,我们也注意到,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提到了王先生的口碑:“他是这个城市里一个方正、淳朴、博学的人。”小鲁迅可能对先生的教育不满意,但最后还是认可了这样的评价。

所以鲁迅对三潭印月的评价和感受,难免是复杂的。于是,在最后一段,我写了课堂上关于“表演”和“绘画”的内容,以及“我没有读过书,但我在绘画方面取得了很多成就”。鲁迅其实得益于读书时培养的艺术兴趣。然而,童年的最初成果却被卖给了“有钱的同学”。“这个东西早就没了。”文章戛然而止,但我们仍能感受和体会到对三潭印月的怀念和对逝去童年的惆怅。

动词 (verb的缩写)回归灵感之笔:掩盖之后的反思

最后,我们又回到了“天才之笔”:如我们所说,不仅是对百草园逝去生命的怀念,也是对三潭映月即将到来的生活的恐惧和焦虑。虽然如之前分析的,当鲁迅还在三潭映月的时候,小白菜得到了另一种快感,但他对百草园的眷恋可能更深更根本。

事实上,《百草园》和《三潭印月》构成了鲁迅童年生活成长的两个空间。前者是自然和民俗文化的空间,后者是学校教育的空间。鲁迅并不完全否定学校教育,但显然他对自然空间和民间文化空间情有独钟,因为这是一个充满活力的成长空间,在这里,人与自然、成人与儿童和谐相处,可以焕发想象力,培养艺术感受力,让思想自由飞翔,享受健康、清澈、快乐的生活。而学校教育根本无视人的生命自由成长和健全发展,变成了封闭的“只是读书”。但是,人与自然的天然联系被切断了,孩子的好奇心被压制了,人的怀疑天性被打击了,独立思考的权利和能力被剥夺了,童年的快乐被侵蚀了,才被引导着盲目追求“学官”之路:这都是“反教育”。

《百草园》和《三潭印月》的鲜明对比,恰恰提出了孩子应该有怎样的成长空间。我们需要什么样的教育?“这个问题。鲁迅通过对童年生活成长的回忆和对教育学这一根本问题的思考,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案例。所以,我们可以把课文的讨论具体化为这样一个话题:中国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鲁迅是怎样成长起来的?他的童年给了我们什么?或许我们可以以这篇文章为中心,把鲁迅其他值得回味的杂文和小说,比如社戏,无常,女吊,故乡,风筝,我的疫苗,我的启蒙老师,阿昌与山海经,五典会议,猫狗鼠。

所以,我们可以从教育学的角度重读这篇我们读过并且教得很好的文章,会给我们很多启发,引起很多感触。因为当今中国的“百草园”(自然空间和民俗文化空间)已经完全被排除在教育视野之外,它正在现实生活中逐渐消失;如今的学校教育并没有脱离“只是读书”的“三潭映月”教育模式,而且愈演愈烈,以至于今天的校园里连醉心读书的三潭映月先生的身影都很少见到。

请采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