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强盗是坏游戏吗?
前两天遇到吴伯凡老师,就是《冬吴相对论》那个吴伯凡,他提起一个话题:强者和强盗之间有什么区别?
他说,所谓的强者就是接受游戏规则跟你玩儿,而且人家有信心玩得赢的人。所谓强盗呢就是不接受游戏规则,随时准备打破底线,准备升级的人。
强者的代表就是柏拉图,他明明知道雅典的法律是恶法,但他说:恶法也是法。所以最后被玩死了。后者的代表人物就是纳粹啦,搞商业竞争搞不过犹太人,那怎么办呢?好办呀,打破游戏规则,把犹太人财产没收,人杀了不就完了吗?
在真实世界中强者常常是玩输了游戏,但赢得了尊重。强盗呢,常常是玩赢了游戏,但终归是臭狗屎。
今天回复“强盗”两个字,给你看一个死不悔改的强盗。
残酷的辉煌
——女纳粹特罗迪的故事
作者:施京吾
90岁的特罗迪是一个坚定的、不可救药的纳粹分子:她不仅信奉纳粹意识形态、追随纳粹运动,还是纳粹党党卫军成员、集中营看守、大屠杀的直接参与者。
无法想象,她竟然随身携带着康德的著作,这说明她具有相当的思辨能力,但思辨能力与思想平庸之间的严重乖离,却使她的行为更加极端、冥顽不化,在滔天罪恶面前,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更莫说忏悔。
一
特罗迪于1941年秋丢弃两个年幼的孩子离家出走,到1998年前长达五十七年时间里,仅见过自己孩子一面,那是1971年。这一次母女见面,特罗迪送给女儿许多“珍贵礼物”:一大把戒指、手镯、袖扣、耳坠、胸针,一块手表和好几条项链,塞进了女儿的手里,但施奈德“盯着这堆金灿灿的首饰,一下子回不过神来。接着我恍然大悟,手上仿佛着了火,一下子缩回来。首饰洒了一地”。
特罗迪只好专心致志地从地上一件件地捡起,当她“小心翼翼地捡起一条小项链时,我的心随之猛地一沉”,施奈德写道:“这种链子常常被作为生日礼物赠送给四五岁的小女孩,看起来微不足道,却又是弥足珍贵的。就在那一刻,一个景象无比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我仿佛看见戴着这条项链的小女孩被你赶进了毒气室。就在那一刻,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我明白了——我不要这样的妈妈”。
二
1998年10月6日早晨,施奈德27年后又一次来看望年迈的母亲。施奈德会遭遇到什么
特罗迪在和女儿的对话中,每每谈起过去的日常生活,谈起自己的子女,她总是无精打采、颠三倒四、浑噩不清,一旦回忆起自己罪恶的辉煌,她立刻变得神采飞扬、精力充沛起来。
1942年,参与了几乎所有党卫军人体试验的恩斯特格拉维茨医生命令让拉文斯布吕克集中营的囚犯感染几种致病细菌,目的是研究磺胺类药物的治疗作用。
在囚犯毫不知情的状态下,使他们的腿部下端受到感染。为了观察情况发展的过程,不会对受害者进行任何治疗,他们往往极其痛苦地死去……每一个系列的实验都将重复至少六次,会使用六至十个年轻的女性——通常选的都是最漂亮的。
格巴特教授只偶尔去拉文斯布吕克视察试验结果,“病人”被绑在桌子上,排成一排,一连数个小时等候“教授先生”来检视他们的伤口。
特罗迪的任务就是把这些犯人绑在桌子上,等待纳粹医生的试验。
施奈德听到自己母亲是如此“工作”的,她问道:“难道你对那些接受试验的人一点也不感到同情吗”对此,特罗迪傲慢而冷血地表示:“不,我一点也不同情他们。因为手术是为了造福人类而进行的。”
三
正是特罗迪的嗜血与残忍,她被挑选到了条件最为苛刻的比克瑙集中营,那里,只有最心狠手辣、最厚颜无耻的人才会被挑选进去。
比克瑙是一座屠宰场。这个集中营有四座火葬场,其中第四个火葬场由于一直没有完工,因此没有焚尸炉,只有一口大井,里面堆满滚烫的灰烬,集中营指挥官让犯人站在大井旁站成一排“然后把他们击毙,他喜欢看着他们纷纷坠入井中的场面”。还有一个叫摩尔的人负责管理火葬场,他让犹太女人光着身子,然后看着她们滚进井里,然后哈哈大笑。当这种犯罪行为发生的时候,都有特罗迪的在场,她从不缺席。
回顾这些充满血腥的历史,九十岁的特罗迪用充满冷酷、无情的声调在不断为自己狡辩,她拒绝承认这是犯罪,坚持认为犹太人对德国有着不可饶恕的罪责。强烈而莫名其妙的仇恨意识时刻占据着她的灵魂。
纳粹政权为了证明自己存在的必要性,为了表明控制权力的合法性,他们不断地制造敌人、煽动仇恨,在他们统治的世界里,可以没有食物、可以没有思想,但绝不可以没有敌人——哪怕没有,也一定要制造一个敌人出来。仇恨,裹挟了全体德意志人投身到一场罪恶的战争、罪恶的屠杀中去。他们嗜血,即便血流成河,也无法唤醒他们的人性,在极权主义者的字典里,只有权力,绝无人性。极权,是那样地毒化人心、残害生灵。
四
我所理解“平庸者的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文化,而是心灵上的自愿臣服和精神上的主动屈从,他们无条件地迷信权威、赞美领袖,思想和人格的独立性彻底丧失——不论是谁,一旦丧失独立的思想和人格,就不可能不堕落到“平庸者”的行列,正因为此,才敢于无恶不作。
正如施奈德所说,特罗迪除了“出来为纳粹效命这段经历之外,她的一生再无其他建树了”。特罗迪对自己一生的记忆,也就止步于残酷的辉煌中。
(加个注:赫尔加施奈德是《我的母亲是纳粹》一书的作者。)
罗胖曰:
1,本文摘自《随笔》2013年第3期,原文长达近8千字,为了适合微信阅读,我忍痛做了大幅的缩编,但还是强烈建议大家找来原文一读。
2,另一个强烈建议是:大家可以到网上找另一篇文章——李南央的《我有这样一个母亲》。那是一个类似的发生在中国的更残忍的故事。
3,变态社会可以在瞬间就终结了,但它会死不瞑目地给我们留下一些变态的混球。混球哪里都有,无论中西,也不分亲疏。
转载请注明来自践行者,本文标题:《2013.06.27 “强盗” 残酷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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