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偷了鸡蛋。
胡阿姨说，这个鸡蛋很小，蛋壳上沾着血丝。这一定是祖母的母鸡下的第一个蛋。我连连点头，用手擦了擦眼睛，生怕控制不住的泪水弄脏或者弄坏它。那是我奶奶给我的最后一个鸡蛋。我不能再做让她失望的事了。
小时候家里穷，奶奶靠种点庄稼或者卖血养活我和弟弟。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讨厌吃酱油拌饭，但是我还是不忍心看着我奶奶再瘦下去。有一天，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外婆家，蹲在母鸡的窝边等着母鸡下蛋。说外婆家的母鸡胆子够大，真的很奇怪。她看到我是小偷，就没动，一点也不害怕。她用好奇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在脸上画了一只她暗恋已久的公鸡。我看到它那么平静，我的心也突然变得踏实和平静。
没过多久，母鸡突然展开翅膀，从我头顶飞过，不停地“咯咯”叫。真是太开心了！屁股扭起来很招摇。我见它得意洋洋地走到外面报喜，就赶紧把右手伸进鸡舍。当我的手指碰到鸡蛋的时候，那种温暖的感觉让我瞬间想死。我真的是第一次看到母鸡下蛋。
回到家，我把鸡蛋交给奶奶，奶奶问我鸡蛋是哪里来的。我脑子太兴奋了，说是从山上捡的。奶奶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我用严肃的眼神看着她。我不想让她看出我在撒谎。
那天午饭特别丰盛，奶奶用那个鸡蛋炒了两个菜，一个韭菜，一个黄瓜。我喜欢吃韭菜炒鸡蛋，阿迪喜欢黄瓜炒鸡蛋。我觉得阿迪是个冒失鬼。我们村有句俗语叫“黄鳝扒鸡，吃了回家(意思是死)，而黄瓜炒鸡蛋是硬剥的(意思是死)”。但是奶奶说，穷人不怕死，他们也不怕死。除了韭菜，他们的园子里只剩下黄瓜了。
令人惊讶的是，我们没有一个人死亡。
也许人已经尝到了甜头，再也不想爬出糖罐了。然后，我就隔三差五的去姥姥家，也就是俗称的蹲坑。一旦母鸡从我头上飞走，我会做得超级快。我从来没有想过，当了偷蛋贼之后，我会吃到这么多好吃的鸡蛋。青椒炒鸡蛋，丝瓜炒鸡蛋，西红柿炒鸡蛋，蛋花汤，水煮蛋，荷包蛋，蛋炒饭。......
整整一个月，我和我哥胖了五斤，我妈胖了两斤。我激动得找不到北了。我发誓要做一个职业偷蛋贼。
很多时候，我希望这就像吹气球一样。越吹越大，越会爆炸。在我成为职业偷蛋贼的第一天，我终于被我奶奶抓住了。我以为我奶奶肯定会揪着我的衣领或者我的胳膊，骂我是没有爸爸妈妈的野孩子，然后带我去见我奶奶。但是奶奶不是我能编出来的老村姑。她小心翼翼地将双手伸进鸡舍，然后抱起母鸡说:傻孩子，别人偷了你的孩子，你怎么不知道反抗？你回家真是太蠢了！
那时候我才七岁，自然没办法注意奶奶说的话。我觉得奶奶疯了。她在胡说八道。我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奶奶的鼻子。“你，你，你不是真的疯了吧？”奶奶还是没有生我的气。她不停地用手抚摸母鸡的头。乖，儿子，以后要听话。
我看到我奶奶变成了“疯子”跑了。我跑得比胡阿姨的狗还快。胡阿姨的狗真可恶。每当我想从它的领地里拿一块骨头给我的猫吃的时候，它总是跑得比我快得多。我一棍子打不中，那“汪汪”的声音总让我怒不可遏。
我告诉我奶奶她疯了，但她不相信我。她说她刚来我家，给了她六个鸡蛋，说要煮给我和我哥吃，我们在一起长大。别人家的孩子都大，我和阿弟小，个子矮容易被别人欺负。奶奶一辈子都习惯了人们的冷眼和嘲讽。不，我在偷鸡蛋，我说，“那个侏儒在哪里？”
我一直盯着桌上的六个鸡蛋，眼睛变得出奇的麻木。过了一会儿，鸡蛋好像又滚进了我的心里，凉了。“奶奶怎么没疯？”
我希望奶奶是个疯子，这样她就不会告诉奶奶我是小偷了。小偷是埋在奶奶心里的地雷。爸爸被小偷偷走了。奶奶一辈子都讨厌小偷。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全身开始抽搐。我一直不敢往前走一步，我奶奶背对着我做饭。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惹我奶奶生气了，她就会用锅铲的柄抽我的手。
“告诉你不要听！”
“叫你小偷！”
“叫你死两块肉！”
......
我真想踹桌子，“死矮子，你装什么装？还试图用鸡蛋贿赂我妈让我挨打。哼！下次，我会把你所有的鸡都活活打死。”可就在我咬牙切齿的时候，我奶奶转过头来。她拿着锅铲笑着说:“宝贝，这次你真的给妈妈做了个鬼脸。你奶奶说你帮她抓了偷蛋贼，这些蛋都是给你的酬劳。”
我像个傻子一样看着我奶奶，她几乎笑得合不拢嘴。我的身体突然变得温暖。我看见我奶奶用蓝色的手帕包着她的蛋，钻进我的身体，然后盖住我的血管。
那一次，我坐在桌子上吃了两碗饭，只有一个菜，韭菜炒鸡蛋。
后来有一次被搭档砸中头部，流了很多血。胡阿姨告诉妈妈，孩子失血过多，需要补充营养。但是奶奶没有钱。前两天奶奶卖血，花光了所有的钱帮阿迪治病。晚上，奶奶抱着我睡觉，抽泣着说:“宝贝，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用。”我用手擦了擦她的眼泪，病怏怏地说:“妈妈，我会死吗？”胡阿姨的儿子说我的脸和他的屁股一样白。"
“我的宝宝很幸运，不会死。我会等到明天再想办法。”
那天晚上，我几乎和奶奶一起哭了。
第二天一早，奶奶要去县城卖血，带我去医院拿了一瓶氨基酸。但是就在我们要关大门的时候，奶奶摇摇晃晃地来到我家，手里拿着一篮子鸡蛋。
“儿子他妈，不要去卖血，你的身体承受不起。这是我拿给宝宝的蛋，为了弥补。”
奶奶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奶奶一次又一次的搪塞篮子给她。我在摇我奶奶的腿。妈妈和奶奶给我的。你可以拥有它。奶奶看着我，然后转向奶奶。老妇人看了看她妈妈，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我。她笑着摸了摸我的头。伊娃，以后要听话，做个好孩子。
吃完奶奶的那篮鸡蛋，我浑身是劲。胡阿姨的狗老是挨我的棍子，我的猫坏了。
然后，有一天，我看见我奶奶坐在火炉前，没有生火，哭了。我以为奶奶开始想念爸爸了。可我还没来得及抱紧奶奶的头，她就哽咽着说:“你奶奶死了，你奶奶张死了。”
奶奶姓张，抗战时嫁到我村。她和爷爷结婚不到一年，爷爷就被魔鬼杀死了。从此，奶奶一辈子守寡，一个人守着一间土坯房。奶奶每年都养几只鸡。她靠收破烂和卖鸡蛋养活自己。但是在我七岁以后，我奶奶再也没有卖过鸡蛋。她把她所有的鸡蛋都给了我。她说，一斤肉喂人一天，一斤鱼喂人三天，一个鸡蛋喂人七天。我吃了她无数的鸡蛋，所以我这辈子不能缺营养。
奶奶用椭圆形的人生教育我，滋养我，给我爱和包容。如果不是我奶奶，也许我永远也等不到天亮。我从七岁那年冬天开始就不听奶奶的话，成了她的儿子女儿。
奶奶葬礼的第二天，我就要上小学五年级了。我跑到屋后的河边，把奶奶给我的最后一个鸡蛋扔进了河里。我记得奶奶曾经说过，河流是万能的。比如有一天你偷了河里的珍珠，但是河水不会怪你。相反，她会在你枯萎的日子里给你带来甘霖。因为这句话，后来，我成为了一名医学生，一名作家。我要用河神来回报世界上每一个需要爱的人。
人的一生不短。当我们心中有爱，懂得感恩，我们的人生就会像一幅历史画卷，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