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幻夜雁亭

落雁亭6 (1)

三个人保持着僵住的姿势,一瞬间安静下来。直到毕成用一种哭笑不得的语气缓缓问了出来——“还有,真的是你吗?这是中国的大人还是中国的夫人……”

“不要,算了!你真不知道我们吃了多少苦!”中国迫不及待的冲了过来,双手抓着毕成袖一阵乱摇,亲热的像是久违的心上人,只是没看到这个波斯小子抽搐着嘴角上下打量着坏心眼。

“我们的厄运始于迷路...伊伊?游春遇到狐狸就迷路了!太奇怪了。为什么这次没和波斯男孩一起去会惹上麻烦?这个罗燕馆其实是个黑店!他们做的怪物蛋糕吃了会变成怪物!还有一个怪物小孩,他的爱好是给人穿上漂亮的衣服。是她导致我变成这样……”

情急之下,段华鸿迎上去一番描述,却讲得天翻地覆,李琅琊终于走过来,挽住他疾风骤雨的手臂。“端华,冷静下来,慢慢说...你手里还拿着针,小心戳到毕成的眼睛。”

段华愣了一下,突然回过味来。“啊?对!金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卡在头发里了?为什么我拉着线找你?”

安毕成这时只是静静地笑了笑。“当然——当怪物小孩给我看红衣美人的时候,我悄悄地把它插在她的发髻里。针上的彩线是另一端缝在我裙子上的。”

他撩起藕的镀金裙摆,给两人看上面的残线。“五色线有驱邪的作用。虽然不是什么伟大的魔法,但它仍然可以成为指引和照明的路标,让你穿越两个空间回到过去?”

“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毕克市?”李忽然眯起眼睛听琅琊的声音,伸手从毕成肩上拈起半枝蓝色的细丝——“柳枝?等一下...也许是你在麦田里搭起了绿色的桥……”

“啊?那座桥是柳枝做的吗?殿下和我沿着小桥和彩线一路走出来!”段华恍然大悟,奇怪地看着毕成。“你你也太神通广大了...别卖关子了,来吧!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遇到了麻烦?”

一个毕成人苦笑着掸掉身上的灰尘。“柳桥和五彩线只是方便使用的节日习俗。它们有什么神奇的力量?这个‘雁亭’的魔力真的不简单,我就是利用了这一点。至于给我通风报信的人……”他轻轻地解开他胸前长袍的领带。“你应该感谢它。”

从波斯人的衣襟深处,突然出现了一个灰褐色的小脑袋,大约有半个拳头那么大,长着小尖嘴,圆圆的耳朵,两只绿豆般的小黑眼睛,带着光滑的脑门。

"...大老鼠?”段华也在看着对方。

仿佛对段华的判断不满,这只露出脑袋的小动物突然抬起嘴唇,露出了它细细的白色獠牙。嘴里发出嘶嘶声。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别休息了。你累了这么久。不要和愚蠢的人争论……”安毕成轻声安慰着,伸手去抓小动物的头发。它爬出了毕成的怀抱,露出了覆盖着灰褐色厚毛的细长身体,以及四只锋利的爪子和一条长长的毛茸茸的尾巴。

这个小家伙蹲成半圆形靠在一个毕成人的右肩上。黑色的眼睛四处巡视,他看起来像人类一样警觉。李琅琊也仔细看了看,不确定地问道,“怎么样...这是...一只貂?”

当他微笑着看到安·毕成肯定的表情时,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刚才随口叫的东西——“你刚才叫什么来着?休?!"

“记得吗?就是那个波斯商人,和两个人一起待在这个雁亭里,一起‘休息’。就这样~”

(2)

“什么!?"

段华和李琅琊一起喊道,四只眼睛盯在小灰貂身上。仔细看,这个小家伙嘴边的黑胡子真的变成了两个袅袅上升的小涟漪,看起来很像昨晚那个不太会说长安普通话的波斯商人!

被那两个人盯着看,我有点不好意思。小貂把尾巴缠在身上,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绿豆大的小眼睛。一个毕成人用手指摸了摸他的额头,声音里带着微笑。“这个家族的学名是多比老鼠。问其来历——还记得离水镜馆不远的金铭街西端有个“天王阁”吗?有哪个神?殿下一定知道。你想想就明白了……”

段华仍是一脸糊涂,低声喃喃道:“什么菩萨天王...它能变成人吗?不就是一个像朱昱一样的小怪物吗?嗯,我昨晚还和他互相敬酒了……”李琅琊稍微集中了一下反应:“那座小亭子不是献给北方赫赫有名的天王吗?他的颜色就像一手撑着伞,一手拿着貂皮!?"

“殿下,好记性!”毕成轻轻拍拍手。“久闻大名的天王也叫‘石彩天’、‘普文天’,可是我们西域最享香火的大神呢?因为他是北方的保护神,是人类财富的保护神,是我们商人的守护神,所以在西城有一个供奉他的小神龛。你没看到他戴着珠宝和流苏的皇冠的彩色图像吗?这就是宝藏之王的风范!因为他的雕像总是象征着风调雨顺,一手撑伞,一手叼着一只吐宝的貂,所以我们波斯人也有养貂的习俗,代表好运。难得我家喂的这个‘休’这次忠实尽责,派了不少用场!”

小灰貂半站起来,弓起前爪,吱吱叫了两声,似乎对主人的夸奖非常得意。一个毕成回答嘴唇呜咽。“中国只是说它就像朱昱一样...差不多了。这些小家伙很聪明,混在人类中间也不是什么难事。在过去的两年里,它一直在帮助我开发货源,并照顾西部地区的业务。没想到回到长安,因为贪玩,误入了黑店罗燕馆。虽然它也吃了烧饼,被施了魔法,但偏偏因为它不是人类,活着的灵魂没有被咒语困住。它耍了一个花招,留下一个空娃娃壳,逃也似的跑了出去,连夜逃到长安水镜馆给我捎个信。我听到它描述“两个花花公子”,好像是你——果然,我说你们两个...太麻烦了,对吧?如何避免一个夏天热了会被妖怪缠住?”

李琅琊和段华面面相觑,他们的表情尴尬而困惑。“我们不知道啊……”

一个毕成人摇摇头,把休放下。小貂没看到山里来回跑600里的辛苦。他站起来,四处嗅了嗅,他的波斯胡子骄傲地上下移动。过了很久,我才四肢着地,开始小心翼翼地探索。

一个毕成示意两个人一起跟上,慢慢地在遍地的尘土和瓦砾中找到了道路。每当我遇到挡路的银屏,休都会有点害怕地停下来。三人见状,随机在地上找了几根长树枝,推开了看似轻飘,实则粘稠的圈套路障,就这样移动的非常缓慢。

李琅琊看着树枝另一端缠在一起的一堆碎丝,轻轻叹了口气:“至此,我猜出那薛娘子是个什么样的妖怪了——只是不知那母女俩是什么人,为何盘踞在落雁阁害人?”

毕成的表情也很郑重。“这母女俩不一定是同一种猴子...我最担心的是时间问题。他们似乎都对‘七夕’这个节日有着特殊的执念,甚至在结界中让时间永远停止。如果我们在真正的七夕之夜结束前都走不出来,也许两个世界之间的通道就会关闭,我们就会永远被困在这个幻境里……”

虽然段华听不懂,但小女孩阿谭的天真和疯狂的表情仍然历历在目。他觉得身后有点冷,低声描述自己的直觉:“...那个小姑娘,一个谭,好像比她妈还难缠,但又好像有点可怜。毕竟她还那么小……”他不耐烦地用一根树枝拨开一个沉重的屏风,但他越是努力,越是纠缠不清。他看着那一圈圈没完没了的丝,忽然明白了一点——“这都是怪物母女织的网吗?”他们不是..."

李琅琊重重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们第二次迷路回雁阁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了。编织这么大的迷宫来扰乱空间,让我们在原地打转,最后回到捕食者的巢穴——这不就是蜘蛛的特点吗?”

(3)

三个人和一只老鼠在慢慢前进。虽然银蜘蛛网密如森林,但根据尘土中倒下的木梁、砖块和残存的楼梯,他们所处的地方的轮廓结构——残破的木质小楼,已经探索出了破败的驿馆“雁亭”的真面目。

走到天井的位置,正压低,向前爬行的休突然停下来,伸长脖子在一堆碎瓦中嗅了嗅,然后所有的灰毛都被吓得炸了起来,随着“吱”的一声尖叫,他迅速顺着腿爬到了一只毕成的肩膀上。

“怎么了,休?!"三个人都吓了一跳,围拢过来,在废墟中翻找,终于翻出一个半新不旧的竹盒。棕色的经纱和纬纱上有斑点,用手沾湿非常光滑。看起来很普通的东西,和这个阴森的废弃花园很不相称。

安毕成看着那圆盒子看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掀开盖子——身旁的李琅琊和端花同时喘息着喊了一声:“——烧饼!就是那种带巫术的烧饼!”

里面确实有两个小巧精致的烧饼。因为是用丝巾盖着的,所以没有被灰尘污染,看起来又脆又好吃,还散发着一点芝麻香。就是这种可爱的点心,但端花和琅琊在它身上吃了大亏——当然,还有一只灰貂小休,它现在正盯着它。

安毕成轻轻地拿起两个烧饼,站了起来。他环顾四周,突然明白了。“怪不得我们在这里发现了烧饼。我们好像已经走进厨房了……”

大家一起举目望去,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的确,这是后院厨房的位置,前方不远处是半塌的火炉,地上散落着一些粗糙的陶杯碗。与其他角落的黑暗不同,这里景色好的原因是它被笼罩在四周,轻如月光的寂静。然而,这种光源照亮了一个更奇怪的情况...

它在炉子后面。惨不忍睹的白色蜘蛛网纵横交错,几乎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厚网。在半裹火炉、四通八达的网上,密密麻麻地点缀着五颜六色——那些姿态各异、长相各异的“漠河罗”娃娃。他们手脚软软地垂着,一半被蜘蛛丝捆着,一半悬在半空中,就像小小的身体。但娃娃一成不变的脸上,依然有笔画出来的静态微笑。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小冷风,它们随着柔韧的网轻轻摇晃,那些上不去的笑容在空中飘荡,越来越凄凉吓人。

“是娃娃们,是被困在这里的路人……”李琅琊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意识到了毕成和段华的视线。他白着脸很勉强地笑了笑,指了指右手方向——两个用沉甸甸的银线绑着的“魔罗”,一个是白衣帅子,一个是红衣高髻娘子。高大上的外表,其实很熟悉,很熟悉。

“我们怎么变成玩偶还在这里?我们很清楚……”段华惊讶的话语被李琅琊的苦笑打断。“其实,从刚才开始我就怀疑,毕竟我们都在幻觉中吃了烧饼,不是吗?用彩色线条画出来的,大概只是我们两个人的灵魂吧...我们的身体仍然以傀儡的形式被困在蜘蛛网里,也是薛娘子故意为之,为了让我们看到我们无能为力……”

在几个东张西望的人的视线里,蜘蛛丝做的屏障似乎越来越密,顺着火炉悄悄向更高更深的地方延伸。前一刻的路线此刻也难以辨认,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八卦般的银线,最后摸索出来的空间方位感是颠倒的。

安毕成温柔地抚着水貂灰棕色的背毛,半垂的金色睫毛似乎在全神贯注地思考,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微笑。“等在这里被困住了也不是办法。我有个主意——既然主人躲起来了,咱们就厚着脸皮自己来……”

他拿起一块烧饼,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

“不要!”

段华和李琅琊同时惊呼,但他们还是落后了一步。几乎在毕成行动的同时,银色蛛网像雪浪一样汹涌而出,瞬间吞没了所见的一切。

(4)

眼睛又能看见东西的那一瞬间,每个人的脑海里都掠过这样一个念头。然而,当视野完全清晰时,烛光的光芒并没有带来任何温暖——他们又回到了小雁亭,窗外是连绵不断的麦田,室内是丰富的梳妆台,是丝木梁世界的镜像...

薛娘子依旧是一个文静的青衣,有着月华一样美丽的脸庞,却也像月华一样柔弱无情,仿佛这荒山铺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只有当目光偶尔投在旁边的女生身上时,才会流露出一点点撒娇和难过的情绪波动。

阿坦的红裙还是那么艳丽,让小女孩的笑容灿烂,眼睛里燃烧着如炽的火焰。她手里还在摆弄着那个可爱的绿色柳条篮子,纤细的手指从篮子里拿起一朵小花。她微微一笑,用手指把花瓣揉成泥。

“金发哥哥,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调皮的娃娃了~不过你要是自愿来这里就更好了——以后我们都好好相处吧。你还会什么手艺?都教我吧~”

“是啊,我也想多陪陪小妹妹~”安毕成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随意地把话题岔开了。“那你把我的尸体藏在哪里了,真正的尸体?”

“我没有刻意隐瞒什么。我让我妈妈照顾我所有的洋娃娃。你们刚才都看到了——但是如果你看到了呢?你不是刚回到这里吗?”阿坦长着一张小脸,笑容是孩子特有的那种天真和残忍。

“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想把我们扣留在这里……”

一个毕成人拉了拉段华的袖子,止住了他的吼声。转过身,转向沉默的薛娘子。“刚才提起兴义坊里李家的故事,真是失礼——夫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大概是那棵活下来的槐树的一个家属吧?”

薛娘子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回答:“那是悲惨事故前夕的七夕。我被李家的姑娘们抓住,关在一个小箱子里,求好运。我没有待在槐树的家里,所以躲过了一劫。后来拼图盒子被遗弃在角落没人管,我就可以离开家了...没想到这么多年后还能听到别人讲自己的故事。”

——抽丝剥茧到“不巧”也是七夕的习俗,自古流传至今。女生会在前一天晚上在院子里抓小蜘蛛放在一个小盒子里,然后在七夕的晚上在月光下打开,这样可以观察蜘蛛一晚上在盒子里织出的图案。花纹最漂亮的姑娘,得到的“技巧”最多。而薛娘子对自己的身份如此口无遮拦,恐怕也有可能这三个人再也回不到人间了...

但是一个毕成人似乎根本没有听出其中的含义。“时隔多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魔法也提高了。你不会像那时那样无助了吧?”

“你想说什么?”薛娘子警惕地盯着他。

安毕成轻轻一笑,悠闲地坐了下来。“对不起,我刚才没有完全说实话。我没有从李家的任何亲戚那里听说过这个故事。给我讲故事的人还住在长安西城。他后悔相信了坏人,至今无法原谅自己..."

“什么,什么……”薛娘子突然瞪大了眼睛。

"当他听到雁亭的故事时,他认定这位玩魔术的女店主是他众多孩子中最有才华的一个。他认为她已经死于火灾。没想到她逃了,也没想到她在百分之九十的山里。他现在已是暮年,想看看这仅有的遗产,却不敢开口,因为怕女儿不原谅他……”

冰冷的泪水滑过薛娘子的脸庞,她似乎失去了提问的勇气,只是捧着额头默默哭泣。阿坦吓得不知所措。她摇着薛娘子的胳膊,反复喊着:“妈,你怎么了?别听那个人的,他一定是在胡说……”

“不是废话!”一个毕成人拦住了她。“夫人,这些年来你的老父亲一直过着孤独的苦行僧生活,因为他无法原谅自己杀了全家。你呢?你不想回长安看他吗?"

"...是他叫你来的吗?”薛娘子抬起头。“他...他在哪里?”

"他住在西施金铭街的多文田王戈."一个毕成的声音传了下来,她盯着薛娘子的眼睛。“你是他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他非常想念你。”

(5)

看着薛娘子柔柔的表情,阿坦一下子慌了。她抓着薛娘子的衣襟,连声音都在颤抖。“妈妈...你在做什么?你要离开雁亭吗?你要离开我吗?有我和我妈在还不够吗?”

薛娘子低下头,轻轻抚摸着阿坦的小脸,笑得很伤心。“但是,阿坦,雁亭并不存在。这个游戏...已经玩的太久了。这些被我们强行留在这里的‘漠河罗’娃娃,可能有他们的老父亲在家等着想他们,就像...就像他们的母亲一样……”!

阿坦抬头看着薛娘子,小脸上的神色冷了下来。她突然笑了,放开裙子,站了起来。

“什么‘妈妈’...你不是我妈妈!你一直在和我玩这个游戏,你已经难过很久了,你想离开,对吗?你明知道我离不开雁亭,你却执意要离开我回长安,对吗?想走就走吧!去陪你的老父亲吧!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她突然转过身,盯着几个穿着毕成的人。“你不要以为说服她让你走了!你们都必须待在这里!没有妈妈没什么大不了的。就陪我在这深山里做个妖怪吧!”

毕竟那是一个逞强的孩子。最后虽然语气很硬很硬,但是声音里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哽咽,眼泪转了又转,很快就掉了下来。似乎恨他软弱,阿坦跺了一脚,扭过脸去没看薛夫人一眼,转身就走。

“喂,阿坦,你是我见过的最笨的小女孩!”

一个毕成的声音悠悠响起,突然止住了阿坦的脚步。她慢慢回过身,用刀子一样的眼睛盯着波斯人。“你说什么?”

“你不喜欢我给你讲的‘娃娃变精’的故事。难怪你既不像‘春条’,也不像‘胡司马’。毕竟,你只是个孩子...这些年你都在过七夕,攒了那么多娃娃陪你玩,你却一个一个爱,一个一个丢,七夕过后和地球上的那些一起扔掉‘魔罗’。你是真的喜欢这些娃娃,还是喜欢‘有妈妈陪你过节’的感觉?”

阿坦呆了一会儿,蹙着小眉毛,只说了半句“你在说什么?我是,我是……”但是下面的话一时答不上来。

“小姑娘,你真正爱的不是我们这些金发红发的娃娃,而是收养你,照顾你的妈妈。她的爱对你来说是最珍贵的。你已经得到了。不要这么轻易就说要抛弃它——你会让你妈妈伤心的。”

薛娘子早已泣不成声。她跑过去,把阿坦紧紧地抱在怀里。“别担心,阿坦,如果你一天不能离开这里,我一天也不会离开你...你在这深山里会害怕的,妈妈绝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沉默了很久的段华突然开口了。“波斯小子,你吃了一个刚找到的饼干,还有一个吧?”

“啊?是啊,怎么……”安也被问愣了。

段华梳理了一下红发,把它放回前额上方。“我不知道为什么小女孩不能离开落雁阁...但是我有个主意。我会吃掉剩下的蛋糕,不管是玩偶还是活生生的灵魂。不管怎样,和小女孩呆在这里。薛娘子,别担心回长安看爹。你呢,阿坦?你想关我多久都行。只要你放了琅琊和那个波斯小子,别为难你妈——反正一个孩子留在山里也不放心!所以我会照顾你,陪着你。你喜欢吗?"

这下不光是薛娘子和阿坦,就连安碧城都愣住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李琅琊。"...这,这不行!我宁愿留下来而不是你!阿坦,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可以扮女人和你玩!我也可以给你讲故事!”

“很明显,阿坦更喜欢我!哦琅琊这种事情你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我留下来!”

“我留下来!”

这两个人正在拼命打架,但阿坦突然喊道:“别吵了!”"

几个人瞬间安静下来,齐琦转头看着她。

阿坦脸上带着愤怒的表情,仍然没有抬头看薛夫人,而是问安:“真的还有一块蛋糕吗?”

“是的……”一个毕成人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用棉毛巾包着的小烧饼。

阿坦突然抓起烧饼,跑了几步。我愤怒地喊道:“我不要你留下!”这个垃圾场有什么好的!我也不想呆了!我妈去哪我就去哪!"

薛娘子惊呼,“阿坦!不要……”就在她尖叫的时候,阿坦张开嘴,几口就把烧饼吞了下去。

(6)

石榴红光一下子笼罩了阿坦小小的身体,闪得像银沙,抖得像水波,就像她的红裙一样亮。当摇曳的光波散去,阿坦作为人类少女的姿态已经消失,只留下地上一个四寸多长的木头人偶,头发扎成双髻,小桃唇,一双眼睛黑如漆,身上画着一丝不苟的红色衣服和裙子。

薛娘子抱起娃娃,轻轻抚摸。“阿坦,谁真的长得像她...也是一个‘魔法’娃娃,大概是路过官职的人留在山里的...我流浪到九成山的时候遇到了她,因为她对七夕这个节日念念不忘,精神被绑在雁亭不能离开,长期独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成了母女。用幻术离开路人,而这个幻术是反转的,就是她从人体变回无知的木娃娃,只有这样,她才能放弃执念,离开落雁阁……”

段华吃了一惊:“所以她再也不能变回人类了?”

薛娘子坚定地笑了:“真心的,我总会想办法把这个孩子要回来的。也许我的老父亲会帮助我……”

她转过身,向这三个人深深地行了一个礼。“我要带阿坦回长安。你说得对。我也要珍惜最珍贵的东西,珍惜每一次重逢的机会。先生们,你们可以对阿坦这么好,原谅我和她的错误...我真的..."

接下来的感谢话语消失在泪水中。薛娘子抿着婀娜的唇,又施了一礼,身影变得单薄,就像一片染过的烟云被风慢慢吹散,消失在空气中。

伴随着她的身姿,还有亭子的秀气,当烟雾的幻觉完全散去,他们又回到了破败的厨房。与之前不同的是,紧紧围绕在戒指周围的银色蜘蛛网不见了,月光第一次洒在窗棂之间——人间真正的月光。

月牙儿已经滑向东方,极淡的蓝色晨光也已经在远山的山顶露出了一点影子。这个不寻常的七夕之夜真的要结束了。

灰貂休从砖堆里钻了出来,“佳乐”高兴地跳上了一只毕成的肩膀。安毕成一边笑着安抚它一边往外走,突然一个长棍子似的东西踢在他脚下。定睛一看,发现是你来的时候带的蓝色纸伞。

“啊?没想到还在!太阳出来了,山路正好遮阳~”

一个毕成还没说完,突然在废墟中站了起来,像幽灵般的身影吓了一跳。然后有很多男女老少迷迷糊糊的从地上爬起来,迷迷糊糊的四处张望。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好像撞鬼了?”

“明明是个怪物小孩,好像要我陪她过七夕……”

终于有人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三人组,聚精会神地看了一会站在灯光下的奇形怪状的三个人和一只老鼠。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是气味之王!天王来救我们了!看,你一手拿着伞,一手拿着鼠标,眼睛还是绿的!不是天王老人家还是谁?!"

所有人都在瞬间跪倒在地,混乱中大喊:“天王,快去除妖,救救我们!”“波普显灵给我一些财宝。你不是北方财神吗?!"“天王在乎求子吗?”

“王思德怎么有一头红发...呃,女人?观音菩萨的龙女是不是也显化了?”

“得了吧,你哪里来的这么强的龙女!我看大概是天王巡捕下面的夜叉吧!”

“他旁边那个白脸的看起来很虚弱...还有一个小白脸夜叉?”

他们三个一脸尴尬的看着混乱的人群,不知道是跟风还是说实话。最后,安毕成轻轻咳嗽了一声:“这个...安抚他们,送他们回家找亲人,全靠你了。休和我先回长安在水镜亭安顿下来,然后再来九成山避暑,如何?"

“你最好先帮我们安顿好这些人!天王下凡的事,你也听了不少!”

“吱吱!”

“你拿着一只老鼠干什么?”

“不是老鼠,是水貂!”

段华和安正吵着,李琅琊从容不迫地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盒子,仔细看着。紫檀木是木制的,盒面用金线画的图案已经褪色,但仍能看出画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麦田和一片农家风光——这是薛娘子失踪后在厨房废墟中找到的。

“这大概就是那个聪明的蜘蛛盒子...看来这是母女最喜欢的风景。”李琅琊笑着把小盒子放回去。

“你回长安,一定要去西城天王阁,把这个还给薛娘子~”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