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纸复杂散文
冬天柔和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懒洋洋地照在老房子的炕上。奶奶在炕上铺了一块旧布，盘腿靠着窗户坐着，很自然地把畸形的小脚放在腿下面。然后一手捏红纸，一手拿笔，一手拿小剪刀，聚精会神地剪啊剪；随着剪刀的开合，小纸片悄悄地落下来。奶奶时不时皱皱眉头，伸出胳膊把没写完的红纸背到太阳下审阅、检讨；有时你会微笑，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按着细小的剪纸线条。红纸反射着阳光，房间里充满了欢乐，奶奶的脸变得更加安详慈爱。
20多年前的这幅画面经常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只有六七岁的时候，我的记忆对我来说是如此深刻和清晰。
其实奶奶不经常剪纸。只有到了腊月末，家里买红纸请人写对联的时候，我们把多余的碎纸片剪下来，奶奶会简单地折叠起来，叽叽喳喳几声，然后展开成一团花和蝴蝶。我爱奶奶的剪纸，于是我到处收集红色的纸屑，在邻居、玩伴甚至家庭的垃圾堆里，然后求奶奶教我剪纸。五角星、多瓣花、手拉手小人，当我成功剪出这些简单的图案时，就已经完全勾起了我学习剪纸的兴趣。
隔壁大哥娶了媳妇，我和小伙伴们去要糖果。当我看到满满一橱窗精致的剪纸时，我忘了拿起新嫂子递过来的喜糖。我只想把那些窗花都撕下来送给我奶奶。
奶奶说她运气不好，不会给这对新婚夫妇剪窗花。我问为什么，奶奶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但我明显注意到奶奶眼中的酸涩。
后来才知道外婆生了三个孩子，三个女儿。由于生病，只有妈妈和阿姨活了下来。在那个思想陈旧迂腐的年代，不生孩子是很大的不孝行为，奶奶也因此失去了在家里的地位。再加上我爷爷50岁去世，我奶奶成了阻碍我丈夫和儿子的大灾难。如果有人有喜事，奶奶绝不敢踏进他们的院子，更不用说剪窗花。奶奶对自己的生活天生忌讳，过年过节也不会剪几个窗花贴在自己的玻璃上。
年纪轻轻的我其实也觉得难过，也不知道是为奶奶坎坷的命运难过，还是为她无法施展的身手难过。
二
从小学到初中，学校每年都有手工比赛，而我一直喜欢画画，在红纸上画画，用剪纸来表达。我也因为这件独特的手工艺品获得了很多奖项。
接受老师和同学的表扬，我不禁感到自豪。奶奶的剪纸仅限于传统的‘鱼、鸟、花、草’，意在将她对幸福生活的美好祝愿和向往倾注其中，而我更注重对新的生活现状的描写。教师节剪了师生校园图，圣诞节剪了圣诞老人，贴近人心，更亲切。而且我的手法越来越熟练，线条也越来越细。偶尔不小心把连起来的线剪了，学会了熟练地修改成其他图案，这样整个剪纸就不会变得不堪。
奶奶年轻时因为工作辛苦，得了关节炎。这时，她拿不稳剪刀，更不用说把薄纸剪成了细线。奶奶看着我的剪纸，给我讲了一个人。
奶奶的妈妈，也就是我的曾祖母，有一双巧手。她精通缝纫和刺绣，尤其擅长切割窗花。图案新颖，线条精细。而且，奶奶也不用耍花招。研究了一段时间的红纸，小剪刀够灵活，能剪能刻，短时间就能完成三四副窗花。过年过节，搬家结婚，邻居亲戚都有做不完的工作。奶奶也会留下一副自己很满意的图案，用来给别人家做花。
太可惜了！奶奶说到这里，摇摇头:我只学了皮毛。在我妈妈离开之前，我烧掉了所有的窗花。她说她的灵魂附在上面。如果她走了，她的灵魂就不能留下来，否则她就无法支撑她的生命。
我不担心奶奶能不能生，但我和奶奶一样惋惜，精美的窗花和奶奶无背剪纸的高超技艺，让我心存怀疑，但奶奶故事的表达方式让我深信不疑。奶奶把灵魂寄托在剪纸上，那份爱和执着可想而知。我很惭愧，克制着自己逐渐膨胀的自满情绪，努力学习。
三
奶奶走了，我因为学业和工作，把这半瓶手艺放在一边。直到怀孕临产，因为没事干，总想做点什么打发时间。奶奶盘腿坐在窗台下剪纸的场景立刻在我脑海里清晰起来，于是我买了红纸，找了剪刀，让生活快乐起来。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互联网，也不知道百度里藏着这么多精美的剪纸图片。我四处寻找剪纸样品、烟盒、酒盒和旧报纸。我把所有类似剪纸的画都画下来剪了。我老公傻眼了，啧啧啧大师就在人堆里！
年底，我和老公在市场选对联，摊位上有很多剪纸窗花，一下子就把我们吸引住了。这种窗花不再是早些年薄薄的红纸，而是静电pvc材料，不用胶水，不怕水。在玻璃上平整干净不怕被水汽浸湿，摆脱了原来红纸单面染色的弊端。我估计这种古老的民间艺术能延续至今的很少，一定很贵。
三美元一双。
听着摊主的报价，我揉了揉耳朵，心想一定是听错了。
三美元。
小贩向我挥了三个手指。
我在抱怨中国古代的手工艺！剪纸作为中华民族最古老的民间艺术瑰宝，不仅给人以美的享受，而且影响深远。它把人们朴实无华的感情和对未来的美好祝愿倾注其中，让剪纸得以淋漓尽致地展现，剪纸走出了国门走向了世界。三美元？！这真是一个国际笑话！
我仔细研究了一下。剪纸线条明快流畅，内容丰富简洁。没有任何切入和切出的痕迹，也就是说，不是人工切割的。小贩解释说，这是电脑制作和机器雕刻的，但他不能确切地说。
有什么不好？我想维持一个古老的民间传统，但这只是一个传日月的小游戏。说得更深入一点，就是想在喧嚣中寻找一份宁静的生活。世界每天都在进步。如果一切都停滞不前，还有什么进步？文化在传承，技能在延续。我们必须接受和适应这种逐渐加快的节奏，为剪纸能走到今天而感到庆幸，虽然我们的内心或多或少有些失落。
四
六岁的侄子拿着一些彩纸和一把儿童剪刀跑了过来。
阿姨，老师教我们剪纸。他对手中的纸片、五角星和四瓣花很满意。
我仿佛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我，拿着从垃圾堆里捡的红纸，求奶奶剪出五角星和小花...
阿姨，奶奶说你的剪纸最美。你能教我吗？小侄子恳求的语气打断了我的沉思。
好吧！
我相信剪纸艺术会一直传承下去！